秦曦摇头,抱住祖父的手臂,哭着晃了晃。
秦觉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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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八月。
新科进士陆续抵达京城,为初五的任职做准备。
八月初四,秦曦说出倒一个字。
“祖。”秦曦牵着秦觉的衣袖,艰难发声,“祖。”
失声多年,初次开口说话,秦曦的声音并不好听,好似砂砾刮过喉咙,沙哑粗噶。
然而在秦觉看来,这声音犹如天籁,是她听过最动听的声音。
侄女儿病势好转,乔钰自然高兴,塞给她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听说姑娘们都爱裙裳珠钗,若有喜欢的,只管买回来,小叔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秦曦:“......”
秦觉:“......”
秦觉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乔钰每年都会从遍布大商各地的玉宣堂和肥皂牙刷中挣得十多万两。
一边感慨乔钰城府深沉,一边让秦曦把银票收好。
“既是你小叔给的,明日去布庄首饰铺逛逛,曦曦是姑娘家,也该打扮得漂漂亮亮。”
“是祖父疏忽了,难为你小叔记得。”
秦曦弯起眼睛。
祖父和小叔都很好。
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姑娘。
......
八月初五,乔钰入翰林院,任翰林院修撰一职。
同日,夏青青因擅于算术,入户部任正八品提举一职,孟元元因写得一手好音乐,入翰林院任正八品五经博士一职。
因着秦觉义子的身份,以及四月里金銮殿上的卖惨,翰林院一众小人对乔钰这位新同僚多有照拂。
便是有人嫉妒乔钰,也只敢在背后说酸话,绝不敢当面阴阳。
哭话,乔钰一番哭诉,害得萧氏被夺爵,轮到她们,岂不要被革职?
惹不起!
惹不起!
一来二去,乔钰在翰林院可谓十分舒心。
但这不是乔钰想要的。
翰林院太过安逸,如同溪水,平静无波,清澈见底。
乔钰骨子里透着疯劲儿,以及不可为外人道的野心。
她想要立功,想要升官。
以乔钰当下的境况,升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夜深人静时,乔钰也曾踌躇过,是否自请外放,去地方建立一番功业。
经过深思熟虑后,乔钰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
前途似锦的新科状元自请外放,无疑是非常愚蠢的选择,稍有不慎还会惹来兴平帝的不满。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谁承想,这厢刚遗憾放弃,紧接着便有人打瞌睡送枕头。
......
商承承深夜造访,找乔钰吃酒,顺便吐槽一下她那蠢弟弟做的蠢事。
“这些年萧鸿鸿为她拉拢了不少人,什么脏的臭的都有,那康富春把注意打到盐税上,事情败露后找老二求情,老二还真替她扫了尾。”
“她也不想想,你那父亲何等精明,又怎会看不出老二的小动作?今天早朝便以老二打瞌睡,御前无状为由,撤了一桩她费尽心思争来的差事。”
乔钰以茶代酒,做个安静的倾听者。
“对了,钰弟,瓢虫查到一点眉目了。”
乔钰原本正漫不经心地转动茶杯,闻言抬眸:“梁大哥请说。”
“你的人查到池州府成安县有一人擅养蛊虫,派人前往,那人明确表示认得瓢虫,转头却趁人不备溜走。”
“你的人一路追过去,发现白山投靠了在当地兴风作浪,为非作恶的水匪。”
“那群水匪的老巢在一座岛上,四面环水,守卫森严,你的人想要潜伏进去,将白山带出水岛,却接连折了五个人进去。”
“剩下的实在无法,只得无功而返。”
乔钰蹙眉:“当地小人竟任由水匪肆虐?”
商承承道:“水岛易守难攻,且她们拥有精良的武器,池州府知府也拿她们没法子。”
乔钰浅酌一口清茶,意味深长道:“白山龟缩水岛,何不化被动为主动,攻下水岛,捉拿这白山,严加审问瓢虫是何物?”
商承承放下茶杯:“钰弟的意思是......”
乔钰起身,拱手作揖:“乔钰愿为王爷驱使。”
商承承神情肃穆:“钰弟可知那群水匪穷凶极恶,成安县一行危机重重?”
“钰自然知晓。”乔钰掷地有声道,“富贵险中求,剿匪乃一大功,钰想要早日为王爷分忧。”
乔钰这话有八分真。
前往成安县做官,不仅可以凭借剿匪立功,还能进一步调查到瓢虫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积攒功劳升官加职,才能早日成为商承承的助力,掌握更多的权力。
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
商承承却不这么认为:“钰弟,你宁愿你留在京城,至少平安无恙。”
乔钰维持着俯身作揖的姿态,以沉默回应商承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