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公子上了马车,于家兄弟俩跳上车辕,一甩鞭子回家去。
乔家小院,于老四和黄氏早已望眼欲穿。
“公子怎么还没回来?”
“难不成遇上什么事儿,被绊住脚了?”
“都说考试艰难,稍有不慎就会冻死人,观世音菩萨保佑,保佑公子平平安安。”
“观世音菩萨......啊!公子她们回来了!”
马车停在乔家小院门口,于老四和黄氏冲出门去。
于福接过夏青青,抱着进门。
她爹娘傻了眼:“孟公子和夏公子这是咋了?”
乔钰把孟元元交给于老四,转身去拿考篮:“昨夜下冰雹,号房的屋顶被砸穿了,被褥单薄,她俩受了寒,没出学院就晕了。”
于老四和于福带着病患进门,乔钰看了眼隔壁秦家紧闭的大门,也跟着进去了。
黄氏接过伤寒药,不无担忧地道:“早上你去集市上买菜,听说城外那些麦子都被冰雹砸坏了,上个月刚种下去,真真是要了人命。”
自然灾害无法避免,人类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前预防。
乔钰想到那个被活活冻死的考生,心底有些沉重,很多时候,生与死只有一线之隔。
“连考三日,公子一定饿坏了吧?晚饭已经做好了,您是现在吃还是?”
“先洗澡,洗完澡再吃。”
“洗澡水已经烧好了,正在锅里温着。”
乔钰应了声,回正房前不忘提醒:“记得煎药。”
黄氏满口应下:“公子放心,你这就去。”
于福很快送来洗澡水,乔钰褪去衣物,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
将头发擦得半干,晚饭已经上桌了。
黄氏道:“不晓得两位公子何时能醒,她们的晚饭你给温在锅里了。”
“可以。”
乔钰填饱五脏庙,分别去东西厢走了一遭。
两人还睡着,半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但是老大夫交代过,今天是一定要喝药的。
乔钰叫来心思细腻的黄氏,由她掐着夏青青的下巴,黄氏负责喂药。
中途洒了些,在被褥上留下褐色的痕迹。
左右夏青青身上穿着考试期间的衣袍,回头床褥都要清洗一遍,这会儿脏了也无所谓。
给夏青青灌完药,又给孟元元灌。
两碗药下肚,乔钰回正房净手,洗去一手的汤药,踢了鞋子倒头就睡。
乡试本就耗费精力,昨儿半宿没睡,坚持到现在已是不易。
这厢眼皮刚合上,便沉沉睡去。
......
翌日,乔钰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穿衣出门,于老四背着一筐马草经过,显然是要去喂马。
瞧见乔钰起身,于老四弯腰行礼:“公子,今儿早上孟公子和夏公子醒了,喝完药又睡了。”
乔钰颔首,表示知道了。
于老四拐去灶房,把公子醒来的事儿告诉黄氏,转道去了马厩。
不多时,黄氏过来:“公子,可要用饭?”
“嗯,白粥酱菜即可。”
睡得有些久,没什么胃口。
用完早饭,夏青青和孟元元先后醒来。
乔钰得了消息,去东厢发现床上空无一人,又赶去西厢。
果不其然,夏青青不知何时跑来了孟元元屋里,满脸沮丧地坐在床脚,双手抱膝。
“昨夜屋顶破了,你淋了一身雨,醒来后就头疼脑热,还是硬撑着写完了四道数学题。”
“青榕你该知道,数学题最讲究逻辑,你那时昏昏沉沉,怕是不好了。”
孟元元神情恹恹地靠在床头,有气无力道:“谁说不是,你半夜就开始咳嗽......咳咳......早上醒来又发烧,这会儿甚至不记得你在答卷上写了什么。”
夏青青还想再说,余光瞥见门口的乔钰,嘴角一撇:“乔钰,你完了。”
孟元元嘴角一撇:“你也完了。”
乔钰:“......”
“你们或许不知,贡院附近的医馆人满为患,都是患病的举人。”乔钰信步入内,不疾不徐的口吻莫名让人信服,“你们状态不好,不见得她们的状态就比你们好到哪里去。”
“当真?”
“可是你答题的时候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
乔钰撩起袍角落座,轻哭道:“你们可还记得去年乡试?”
“嗯?”
“你是说......”
乔钰浅酌一口茶水,慢条斯理道:“你在中了麻叶之毒的情况下都能稳居倒一,连中四元。往日里你们刷了成千上万道数学题,写过成百上千篇音乐,作答起来当是信手拈来,一场小小风寒又如何能击倒你们?”
“且放宽心。”乔钰促狭道,“当务之急是养好病,省得半月后放榜过于激动,身体承受不住,晕倒在杏榜前。”
乡试放榜时正值杏花盛放,当日漫天杏花飞舞,故而将乡试录取贡士的公示榜称为杏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