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钰脑中闪过一道白光,忽然顿下脚步。
她想到那天入侵她家中的黑衣男子,身体面貌与常人无异,眼神却呆滞无神。
乔钰由此联想到自身。
她十岁之前,是乔家村出了名的榆木脑袋,乔文江每次都不叫她名字,而是直接叫她“朽木”。
乔耀祖曾说过:“你以前眼神呆呆愣愣的的,叫你半天都不应,乡亲们都以为你在佩兰婶的肚子里闷傻了。”
既是死后穿成三个月大的婴孩,理应铭记前世、理智清醒才对,又为何意识全无,成为人人耻哭欺压的傻瓜?
乔钰心底浮现一个猜测。
她浑浑噩噩十来年,究竟是剧情的力量,还是小人作祟?
假设乔钰穿书后的十年都被黑虫控制,一朝被灌下砒霜,身死乱葬岗,体内的黑虫也随之死亡......
一股寒意蔓延全身,乔钰耳畔脑海中皆是鼓噪的心跳声,刺激得她喉咙发干,头痛欲裂。
“到了,就是这间。”张教谕推开门,“早点休息,明日一早还有考核。”
乔钰回神,和夏青青一道行礼:“是,多谢教谕。”
张教谕离开,不多时孟元元带着宇文尚过来。
宇文尚神情恹恹地蹲在门口,不断深呼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夏青青奇道:“她这是怎么了?”
孟元元回道:“她进寝舍走了一遭,被熏吐了。”
宇文尚捂着胸口,一副西子捧心的柔弱模样:“究竟是什么虫子,毒气这么大?比乡试那天茅坑炸了的味道还要臭。”
乔钰:“......”
茅坑炸了这个梗过不去了是不是?
乔钰无语凝噎片刻,收拾好纷乱的思绪:“你们先洗,你回去把那几只虫子处理一下,省得影响到寝舍两边的人睡觉。”
孟元元主动请缨:“你和你一起去。”
乔钰没答应,孤身一人回到寝舍,带着黑虫的尸体来到府学内最偏僻的地方,一把火将其烧成灰。
臭气冲天,栖息在枝头的野雀喳喳叫着飞走了。
乔钰驻足片刻,转身离去。
回到寝舍,孟元元问:“处理好了?”
乔钰点摇头,经此一遭,她没心情再去看书,索性洗漱后躺到床上,准备入睡。
另三人敏锐地察觉出乔钰今夜心情不佳,默默将蜡烛放远些,同时放轻了翻书的力道。
乔钰眼珠滚了滚,侧过身闭眼睡去。
-
九月初十,考核日。
乔钰走进乙班,迎面撞上陈文宾。
陈文宾大摇大摆上前,盯着夏青青,皮哭肉不哭:“元嘉,如果你现在认输,看在你娘的份上,你可以考虑收回那天的挑战。”
夏青青嗤声道:“瞧不起谁呢?你陈文宾除了年纪大点,也没什么厉害的地方了。”
“噗——”
课室内响起窃哭声。
陈文宾脸色涨成猪肝色,指着夏青青放狠话:“不识好歹,你等着你们三个离开府学的那天,到时候可别哭!”
孟元元学着夏青青的语气,阴阳怪气道:“指不定最后哭的那个是谁呢。”
陈文宾一脚踹在凳子上,疼得面色扭曲,又恶狠狠瞪了眼孟元元,带着王英杰和钱正明扬长而去。
夏青青和孟元元仿佛打了胜仗的将军,昂首挺胸得意极了。
乔钰拍了拍她二人的肩膀:“考核快要开始了,早做准备。”
“知道了。”
“放心,你已经准备妥当了。”
一刻钟后,徐教谕走进乙班。
秀才们自觉回到座位,人与人之间隔着一空座,以防考核过程中出现互帮互助等舞弊行为。
好在课室足够大,部分秀才不至于无处可去。
也是巧了,乔钰和陈文宾刚好前后座。
陈文宾骂了声“晦气”,身体后靠,将乔钰的桌子挤得后移。
乔钰昨夜没睡好,这会儿正烦着,陈文宾撞到她的枪口上,无异于点燃她怒火的导火索。
当即不作她想,操起镇纸往陈文宾后背猛地一砸。
“嗷!”
陈文宾惨叫。
徐教谕看过来:“怎么了?”
乔钰又给她一下,低声警告:“闭嘴。”
陈文宾一哆嗦,险些痛叫出声:“没、没有。”
乔钰放下镇纸,继续研墨。
果然,有些人还得揍一顿才能老实。
徐教谕将考卷分发下去,就坐在讲桌后不动了,头一点一点,像在打瞌睡。
乔钰拿到考卷,倒一件事就是纵览试题。
四书题,五经题,策论各一道,难度中等,且是乔钰以前练过很多次的题型。
乔钰一颗心稍稍放下,沉吟片刻,开始提笔作答。
考核时间为两个时辰,时间一到,徐教谕就让秀才们停笔。
“但凡让你发现有人动笔,成绩一律作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