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张何笑笑,“让你们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李闲还是像以前那样,跟个小麻雀似的说了一大堆,末了,才道,“我们快走,要赶去与师兄他们会合。”
“嗯。”张何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烛台收了起来。
“这是?”傅及有些疑惑。
“我在林中迷了路,庆幸得了一位前辈相助。”张何应着,拉紧背上的剑袋,“路上我与你细说,二师兄。”
“好。”傅及没有追问。
他手里还有一支陈彦送的鸣镝。
他寻遍这曜真洞天,也不见张何踪影,万般无奈下,才决定放出鸣镝。
可没想到,居然得到了回应。
那位前辈,会不会就是陈彦口中的那位呢?
傅及想着,待一切解决之后,他们再作打算吧。
一行人疾奔连天荒野而去。
“你们来了?”
大殿之内,叶星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低沉阴暗,夹杂着些许不屑。
“少给我装神弄鬼!快把剑匣交出来!”施未大声嚷嚷着,被燕知踢了一脚:“闭上你的嘴。”
“你怎么又踢我?要是何长老有个三长两短,我爹得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索我小命。”施未嘀咕着,他虽然对上一辈的事情知道得不算多,前前后后,懵懵懂懂,云里雾里,但何以忧毕竟是受父亲所托,亲自教导了他两年,这些恩情他都是记在心上的。
殊不知,这简单几句又戳中了燕知的肺管子似的,她当即冷了脸:“你要去送死,那我也不拦着。”
“我——”
“剑匣已经被聚魔池腐蚀,想要,就来拿吧。”
话音未落,地面骤然升腾起一层冷暗潮湿的水雾,将众人淹没其中,古怪的气味令他们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薛思蹙眉,这个术法,和他的好像。
施未捂住口鼻,眼前逐渐被水雾笼罩,辨不清人影,来不及多想,四面八方涌现出无数道野兽似的东西,似狼非狼,似虎非虎,飞檐走壁,上天入地。施未拔刀扫荡,却听“当啷”一声响,他一惊,只听到一句:“三师兄,是我。”
“小若愚?”
施未正要撤手,正前方却扑来一张血盆大口,顿时将他击倒在地,施未手持斩鬼刀,刀锋卡在尖锐的獠牙处,奇怪的是,明明这么近的距离,他却看不清面前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施未奋力一踢,那玩意儿瞬间分崩离析,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眼前剑光一闪,吓得他立刻缩回了脖子。
“二师兄?”
“小若愚?”
施未刚要上前,又看不见曹若愚的身影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直觉,这个阵法被放出来,不是为了要他们的命,而是为了拖住他们。
叶星的阴谋,绝不止如此。
聚魔池边,叶星正好画完了所有的符文。荆溪就站着他身后,面色苍白,眼神恍惚。
与徐向晚一战,荆溪受创极大,那飞来的长剑彻底穿透他的胸膛,如今,那伤口还在不停地渗着血。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叶星身边,等待着对方发落。
“站进来吧,荆溪。”
叶星唤着,年轻人慢慢移动脚步,每走一步,脚下便是一个血印。他闷闷地咳了两声,嘴角就溢出了血。
“这个阵法,能最大地激发你的潜能,但无可避免的,你会死。”叶星轻声呢喃着,温和亲昵,像在哄孩子,“你愿意为了我,奉上一切吗,荆溪?”
“愿意。”荆溪气若游丝地应着,他已经神思混沌,只靠着本能在回应。
这是多年来,被驯化的本能。
荆溪眼前闪过无数张脸,绝望的、崩溃的、狠毒的,千种万种,陌生或是熟悉的脸。
“乖孩子。”叶星抚摸着他的脸,温声说着,“你的老师,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荆溪蹙眉,他又想起了一个人。
“师兄!”他叫住了飞奔下山的周昂,“你去哪儿?”
“回家。”
周昂只回答了这两个字。
荆溪下意识地认为回家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所以他没有阻拦,他甚至傻乎乎地说着:“师兄,你回家好好休息,过段时间再回来找我玩啊。”
他不知道周昂偷了叶星的琴弦,更不知道再见面,他们会是在阴暗的地牢里。
“师兄,你为什么要偷主人的琴弦?”
荆溪没有怨怼,他只是不懂,因为一无所知,所以既单纯,又残忍。
“那本来就不是他的。”
“是主人的,师父说的。”
周昂不回答,荆溪又悄悄和他传音:“师兄,你回去认个错,我去求师父原谅你。”
“不可能。”
“为什么?”
周昂沉默良久。荆溪躺在冰冷的地上,望着这黑漆漆的地牢,说些不着四六的话,说什么临渊居然也有这样的地方,说什么不知道那些正道会拿他们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