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恪临走前,燕知和他说了句话,但那声音太小了,文恪听得不是很清楚,又想到曹若愚还在等他了,便没有追问。
曹若愚听了,很是担心:“没烫到吧?”
“没有。”文恪笑笑,平日里总是整整齐齐束好的长发,此刻也完全披了下来,衬得那双眼睛尤为缱绻,曹若愚甚至能闻到他发梢淡淡的香味。他忽地心头一动,撇过脸去,有点不自在地挠了挠发红的耳朵。
文恪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问着:“你累不累?”
“还好,不是很累。”曹若愚说着,就将自己的杰作捧到他面前,“看,我刚折好的。”
文恪莞尔:“挺可爱的。”
曹若愚嘿嘿一笑,就将那些小玩意儿塞到文恪手里:“给你玩玩。”
“我不要这个。”文恪出乎意料地拒绝了。
“啊?为什么?”曹若愚不解,文恪却静静地注视着他,小声说着:“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曹若愚竟一时沉默了。
他明明有很多话要说的,可现在,竟然有些说不动,不想说了。
他忽然觉得很累,他想休息一下,就现在。
“我困了。”曹若愚嘟囔着,文恪望着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躺上来吧。”
“啊?”曹若愚一愣,紧接着,满脸通红。
“啊什么啊,给你躺一会儿,别不知好歹啊。”文恪嗔怪着,嘴角上扬,眉眼弯弯,曹若愚心脏怦怦直跳,身子一歪,就枕在了对方腿上。
曹若愚有点紧张,腰板绷得笔直,文恪哭笑不得:“你干嘛呢?练功吗?”
“没有。”曹若愚仰面朝上,文恪正低头看他,那双眼睛好像找不到焦点,可又像,眼里全是他。
曹若愚有些出神。
文恪的头发很久没有打理了,发梢总是会有一下没一下地刮到他的脸。那淡淡的发香就在鼻尖处,勾得他心痒痒。曹若愚一把握住那一缕发丝,慢慢在指节处绕了两圈。
“文长老,你头发好软。”他自顾自地说着,等反应过来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冒犯。
可那一缕头发早被他弄乱了,微曲的发丝缠着他的手指,怎么都抚不平。
曹若愚心绪翻涌。
他抬眸,看向文恪的脸,对方只说了句:“没关系,明天早上再梳一梳,就好了。”
那点点烛火映在这人眉眼、颊边、唇上,像翩然欲飞的蝴蝶。曹若愚看得有点呆,有种难耐的冲动从骨髓深处喷涌而出,令他躁动不已。
泉边有一瞬的沉默。
曹若愚翻了个身,脸埋在文恪小腹处,双手抱着他的腰,像是在撒娇。文恪有点痒,笑着:“你头还晕吗?”
“不晕了。”曹若愚闷闷地说着,那呼出的热气隔着薄薄的衣物透了过来,文恪就觉得更痒了,不由弯下腰,轻轻拍着他的背,轻声细语地哄着:“你要困的话就先睡会了,别闹。”
“不困,我不困。”曹若愚觉得有点难受。
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挠他,酥酥麻麻的,令他躺也不是,坐也不是。
“我不舒服,文长老。”
曹若愚嘀咕着,抱得更紧了些,文恪提了心,关切问着:“哪里不舒服?”
“说不上来。”曹若愚哼哼着,他说不清楚,文恪便有点紧张了:“你先起来,我给你看看。”
“不要。”
曹若愚开始觉得身上烧得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他脚一蹬,“扑通”就把文恪带来的提灯和自己的小灯台踹到了泉水里。
眼前立刻就黑了下去。
曹若愚意识到自己闯了个小祸,晕乎乎地爬起来要去捞那盏提灯,文恪赶忙抱住他:“别捞了,一盏灯而已。”
“天黑了。”曹若愚盘腿坐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盯着文恪。
“天早就黑了。”文恪还以为他白天根本没好,伸手摸了摸那人的脉象,曹若愚却两手拢住他,翻来覆去地摩挲着他圆润的指甲、光滑的手背和柔软的掌心。
文恪练剑不多,没有战乱的时候,也就是看看书,捣鼓些奇门妙法。但他手上有道疤,是当年救人的时候留下的。
曹若愚摸来摸去,忽然“咦”了一声:“疤呢?没有啦?”
“有啊,在——”
话音未落,曹若愚忽然捧起他的手,轻轻啄了一口。
“哦,在这里。”
曹若愚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话,跟醉了酒似的,又亲了亲文恪的手腕,接着,脸贴在这人小臂上,小声问:“这里,也可以亲吗?”
文恪怔了怔。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他在地牢里闻到的气味,就是催情丹的味道。
文恪红了脸,说不出拒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