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这次分别,又是前路未卜。
孙夷则只能祈祷薛思无事,且已与张何重聚。
至于曹若愚——
他看向文恪:“文长老,小若愚和你不在一起吗?”
“他没有和你们会合吗?”
四目相对,双方顿时恍然。文恪更是如遭雷劈,一时间竟发不出声音。
良久,他才缓缓说道:“我们在曜真洞天遇到了乔序,然后我莫名其妙昏了过去,我就再也没见到曹若愚了。我醒来后,就在叶星手上,可是我始终没见到他,我以为他是逃脱了——”
文恪说得太慢了,慢到他好像整个人都变得迟钝起来。他仿佛才想通一件事,曹若愚若是和孙夷则见了面,又怎会不来临渊?即使不来,要与历兰筝一同去东边,那他也一定会托傅及给自己捎个信,报个平安。
文恪眼神有点空,芽儿却学着孙夷则那样,安慰着他:“吉人自有天相,若愚哥哥不会有事的。”
文恪蓦地心头一酸,有点哽咽。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燕知看不惯他们这愁肠寸断的模样,非常不爽地嘲讽了两句:“你们有这工夫伤春悲秋,早就把接下来的事情安排好了。”
一旁的徐向晚闻言,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她虽不认得燕知是谁,但见对方言辞刻薄,对她临渊掌门和长老都不太尊敬,心下多有不喜,道:“这位姑娘,再走两步就到了,路途遥远,想必你也累了,早些到,早些歇息。”
“那你们快点,我有事要说。”燕知连个眼色都不想给徐向晚,径直朝前走,一头钻进了驻地。岂料,刚进去,就和一人撞了个满怀。
“你没长眼啊——”
话音未落,燕知便愣住了。
沈景越亦是如此。
时过境迁,她没有想过,再次和燕知相遇,是在如此情境之下。燕知显然也认出了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侧过身,迅速绕开她,走了进去。
沈景越与年少时变化不大,依旧干净、明媚、一尘不染。
所以燕知一眼就认出了她。
沈景越也发现了这一点,可是她没有多说什么,与回来的孙夷则寒暄片刻,告诉对方黄二狗刚刚醒了会儿,又睡过去了,让刚刚回来的二人不要太担心之类云云。孙夷则并未说什么,许是一路坎坷,大家尚能活着相见,已十分不易,如此,便无需多言。
众人围桌而坐。
李闲给他们倒了点水:“大家先喝点吧,这一路上风尘仆仆,也一定很辛苦吧。”
“好。”孙夷则将那碗温水一饮而尽,李闲又给他添了些,忽然“咦”了一声:“傅及呢?我刚刚听师兄你的意思,他应该一直和你在一起才对。”
“说来话长。”孙夷则缓了口气,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不过他并没有言明傅及对周昂的反常态度,只是一笔略过。
李闲也没有追问。她并没有觉得不妥,她知道傅及是个良善宽厚之人。
燕知嗤笑一声,可是临渊没人理她。
孙夷则看了她一眼,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而后他道:“叶星率部离开,却以文长老为质,让荆溪单独前往临渊,一是他极有可能也受到重创,短期内不会给我临渊带来灭顶之灾;二是他可能在等待某个时机,要一击即胜。”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趁此时机,应该与正道同盟取得联系,得到他们支持。”
“现在的正道,乌合之众颇多,你还指望他们?”燕知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她觉得孙夷则太天真了,天真得根本不适合做一派掌门,尤其是作为正道支柱的临渊掌门。
可嘲笑归嘲笑,燕知还是认可了孙夷则的猜测。
她道:“叶星受到重创是必然的,否则以他的性格,怎么会在临渊无主,即将崩溃之时,放弃这个大好机会?还有你说的时机,叶星想要复生,必定要重新获得兰因琴,他让荆溪挟文恪过来,应该是想让文恪做饵,引你们出来。”
她瞥了眼沈景越:“我说得对不对?”
平心而论,她真是给足了这群小毛孩子面子。
燕知等待着沈景越的答案,甚至在期待对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沈景越却装作没看见,像个旁听者一样,自顾自地点了个头。
孙夷则又道:“叶星应该是冲着沈脉主来的,目的应该是复原那把兰因琴。可我们先前收集的琴弦已全都被他夺走,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十分不利。”
众人默然,只有燕知眉梢一挑,像平常那样,略有些轻蔑地说道:“也不全是。”
“琴弦之间是有感应的。”
她语惊四座,所有人都压抑地看向了她,可燕知仍翘着个二郎腿,八风不动:“很惊讶吗?我可是兰因琴主,没人比我更清楚那把琴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