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淮清冷漂亮的脸上,唇畔缓缓扬起,黑白分明的眼眸微弯,眼皮上的红痣同时漾起波动。
是完美熟悉的笑容。
他朝对方拜了拜手,温和有礼用口语打着招呼“再见。”,仿佛普通的同朋友离别场景,唯有眼里最深处平静无波,并未笑意。
只是距离太远,不仔细面对面盯着看,难以发现。
当战舰启动开始离空时,预热的水雾就会慢慢在空气里被气流卷起的风吹开,眼见无法追上,Satan停在半空,身后跟来的格雷斯也匆忙刹车停下。
格雷斯说:“老大,这战舰要离空了,我们离得近再不走,等会就要被喷出来的能源动力蒸发成干虫了。”
Satan目光沉沉看着头顶战舰内对自己挥手的雄虫少年,下颚线越发紧绷,后槽牙几乎都要被不甘心咬碎,格雷斯只听到他重重吐出一个字:
“艹。”
永夜的现任组织者,年少时在街头巷尾的确逼急了,也会蹦出几个不入流的狠词脏话。
然而格雷斯跟在对方身边将近十年的岁月,即使半年前面对死对头白昼那家伙,Satan也端的是面上难看,心底却不放在眼里。
如今却因为追不上一只要离开撒旦星的雄虫少年,就已然一副失去自控的狼狈样子。
格雷斯心里大惊。
机车群一路调头,Satan同等在下方停舰台上的执政官碰面,暗红色眼眸暼去,高大悍利的雌虫冷嗤了一声。
对于他迁怒的不客气,执政官雾霾般灰色眼眸微动,面容依然冷静,诺兰抬起眼皮,目光淡淡垂落在空中的战舰。
似乎想同谁对视。
地上的人影此时小如蚂蚁,陆白淮在同Satan挥手后并未离开,在对方转身返程时,他将目光透过逐渐清晰的空气层,落在了停舰台上。
坐在轮椅上身形清瘦纤弱的亚雌,在视网膜里,便只剩模糊边缘。
陆白淮嘴角的笑意未变,眉目温和的像停舰台内四处游荡的夜风,不是冰冷的冬日寒风,而是旭日暖阳下春意融融的微风。
面对执政官,他没有口语再见,而是盯着对方的视线,伸手点了点自己胳膊上的光脑,示意给他发送了份邮件。
邮件内容尚且不得知,但诺兰却通过他前后的动作,用自己的思维,看出了他的意思——
他对Satan说了朋友的再见,对自己却是留下联系。
执政官冰冷的面容微微一动,勾起了笑。
他垂下眼睑,眼眸微转,斜向正用力转着油门的雌虫,在对方呼啸而过时,悠然提高声音,出声:
“Satan,他的最终目的地是首都星,我能努力回去,你呢?”
雌虫心里憋着火,他的心里难道就不是?
冷厉的寒风凛冽吹过,机车咆哮的声音伴随着蓝红焰火升起,将亚雌的声音撕扯的支离破碎,似乎远远消失在雌虫意图潇洒离去的背影后。
“你留不住他。”
Satan猛然刹车,顿住。
他听见了。
“呵,”空气沉寂几秒,唯有风声,雌虫扭过头,望着依旧宛如一切能了然于胸的亚雌,Satan沉下眉,语气反讽:
“我留不住?诺兰,你是觉得你能留得住是吗?”
“到窝里的一个雄虫你都没留住,这个还不知道情况的,就凭你?我争不到,你也没机会。”
眼见亚雌眉目一蹙,似是要发怒,他继续说道:“你西莱丝特·诺兰是在首都星有资格有条件,但我想……陆白淮阁下应该没答应您吧?你只知道他可能最终想去首都星,那你知道他真实需求吗?”
永夜最顶层,在满屋黑暗,寂冷月光中,白瓷般冰雪漂亮的少年,站在玻璃窗边望着外间夜色,却并未否认他曾经的询问。
Satan勾起笑,口吻嘲讽:“执政官阁下,你还敢让出一切,再给一个雄主位置吗?”
说完,他转过头启动机车,就准备走。
诺兰闻言冷笑一声,他在寒风中吹太久,本就衣着单薄,肺里便如灌满冰水,冻彻心扉。
执政官以手帕掩着唇,边咳边不客气回:“我给不了,你又愿意给?Satan,你是雌虫,还未有过虫崽,精神暴.乱后期的滋味并不好受吧?没有雄虫给你深度安抚,它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严重。”
Satan背过身的脸,黑的宛如此时夜色。
这一顿夹棒带棍的对话,谁也没落到上处。
他咬了咬牙,在呼啸离去的风声中重重丢下一句话:
“那就——各凭本事。”
古来今往,纵观虫族的历史,尤其是在帝国成立前随意发展时期。
雌虫对于雄虫的求偶,素来是经历原始本能的争夺,各凭本事。
陆白淮只有一个。
胜者赢,败者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