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凝眸思索着这其中的关窍,有些不太理解先生自己的用意是什么:“那赤濑会即将迎来的一波试探?”
羽生纪泽低哼一声,道:“无聊的时候陪小会长玩玩,若是有试探的话,那就以小会长的名义,怎么来的,便怎么还回去,你挑一些脑子灵活的人过来。”
虽然还是不理解为什么羽生纪泽要这么做,但小舟还是应了声是。
但事实上,羽生纪泽这样做的理由很简单,找不到弟弟线索的他无聊了,给自己找一点娱乐的事做做,而且赤濑会是极道组织,与他自己目前麾下的人以及行事作风并不符合,贪多嚼不烂。
羽生纪泽只需要一点,在他需要的时候,无论是什么方式,赤濑会能够为他所用。
他可以暂时做小会长的保护伞,但小会长自己可也别想逃脱。有空的时候羽生纪泽就自己来玩玩,没空的时候,那就让脑子灵活的人自行处理了。
隔着透明的车窗,他看见了移动中的富士山。他让小舟停车将他放下后自行离开,自己则是披着外套走到波光粼粼的河渠旁,安静站立着,聆听着水流的声音。
他点燃了一支烟。
羽生纪泽没有烟瘾,平日里抽烟的抽烟的次数也并不多,只是在这个时候,他会想要来上一支。
他的双臂叠合在胸腹前,手掌自然而然地下垂着,燃着一缕缕烟雾的香烟夹在修长的两指之间,平生一股寂寥之感。
说起来有些欠揍,但羽生纪泽其实也会觉得争权夺利玩弄阴谋实际上挺无聊的,当他还是纪泽时,他会觉得和玩家们玩心眼、与幸存者为敌没有意思,而到现在,他也仍旧觉得没有意思。
作为纪泽时,他不得不玩弄这些;现在除了达成目的之外,也权做打发时间的利器。
但过去还是现在,都远不如小时候抱着弟弟在爷爷奶奶堆叨唠又繁琐的话语环绕中开心。
不过后来叛逆的弟弟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只是目前除了这些,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他应该去做些其他的什么,至少追逐弟弟所有他不理解行为背后的真相,会让羽生纪泽觉得自己是有人生目标的,而不是像个空壳一样做什么都觉得无趣。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羽生纪泽在寂寞的夜里独自思考,也会认真地思索自己是不是对弟弟的执着太过魔怔了一些,毕竟弟弟一直都会是弟弟,但他同样也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对方会有对方想做的事情,会有自己的追求,即使对方的追求和寻常人不太一样。
他们是会相交的两条线,但最终两条线都会延伸至不同的远方。
但每当他萌生了放弃的念头之后,他的脑海里总会回想起那个神秘的声音:
“他会是你最亲近的存在,你们的骨肉中流淌着相似的血液,犹如一体双生,并蒂相连。”
羽生纪泽不记得这个神秘的声音从何而来,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又是为了驱使引导他去做些什么。
但这句话的确像是一个女巫的魔咒,轻而易举地攥住了他心底深处隐秘的渴望。
或许是因为那几年太过开心了,让他产生了本就不应该有的妄想。
男人视野的余光清晰地瞥见夜里轮廓清晰的富士山,山巅上微白的色调更是宛如油画上调和的一笔。
如果这座有名的活火山突然爆发就好了,他说不定就可以不用再去思考面对这些会令他烦闷的东西。
只是这个想法太过于逃避了,纪泽的人物设定中不应该出现这样逃避式的想法。
男人无奈地低声笑了笑,不过这也意味着他和之前的纪泽不一样了吧。
他在这里站了许久,中途还看见一个满脸崩溃想要自杀跳河的人,面上的挣扎与坚定之色不断变换,一步一步走到河中。
羽生纪泽看着他,没有试图劝阻。
当那个人的头颅即将淹没在水中的那一刻,对方却忽然从水里面爬了出来,躺在岸边虚弱地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因为如果羽生纪泽劝阻他的话,他会更想死,但在羽生纪泽那种漠然的注视中,他反而觉得跳河不值得。
他拧干了自己的衣服,走到他身旁,眸色深沉而恍惚:“你的样子看起来比我更像跳河,但你没跳。”
羽生纪泽这会儿并不想理他,那人游魂一般走了。
他一直在这里站到了日出时分,身旁堆积了许多的烟头,显得他像是一个陈年的老烟鬼。许久没有休息让他的脸色有些疲倦,但因为皮相俊美,透露出一股令人心疼的憔悴美。
日出不错,但是和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灼艳的绮丽并不一样。
羽生纪泽觉得等了大半夜就是为了看一场日出的自己有点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