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仔细的，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试图去牢牢记住这个他人生中唯一给过他善意，让他……生出奢望的少女。
隐藏在黑发处的手指颤抖的，小心翼翼的触摸上少女沉重闭上的眼睛。
他触碰到了，从眼皮到眼尾，随后他骤然僵硬。
他摸到了湿润的水迹。
是……泪吗？
她还清醒着，但动不了吗？
她是不是……在为他哭啊？
沉寂的心脏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强心剂，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砰——砰——砰——
乌书笺不想认命了，不想跟其他和他差不多的人一样就这么等死。
他想活。
他要活着！
他想陪在她身边！
阴气开始流动，本来逐渐壮大的血线开始扭曲，似乎随时都有断裂开的风险。
“呵。”女人冷笑一声，随后上前开始捏诀给男人帮忙，“蝼蚁也想挣扎？可笑。”
清澈湿润的泪水顺着眼尾流出，被一只手小心的接住。
白若若真的很努力的想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但她根本做不到。
她再努力，也不过只是听清楚了他们的对话，知道了他们要杀乌书笺而已。
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思维时有时无的混沌，似乎下一秒就能陷入黑暗。
可是她不想。
乌书笺，乌书笺，乌书笺……
为什么明明他已经过得这么惨了，却还是不放过他？
她的情绪波动太剧烈了，周身开始溢散出灵气。
莹白色，浅绿色的光点开始从她体内溢出，出现在屋子里。
乌书笺已经快死了，两个人在此刻格外轻松，分出心神发现了白若若的不对。
男人眼睛一亮，“这女的身体里灵气储存够多啊！这体质天赋得多高？！”
女人闻弦知雅意，“你的意思是把她也做材料？”
男人嘿嘿笑着，“难道你不想？”
女人：“老规矩，一人一半儿。”
男人：“没问题！”
两人旁若无人的讨论着怎么处理白若若。
在彻底死亡前听到这些话，乌书笺骤然睁眼朝这对男女看过去。
眼睛不复从前的黑白分明，布满了蛛网一样的血丝，眼底猩红一片，似乎下一秒就能流出血泪。
但下一秒他就失去了呼吸。
男人跟女人都被他狰狞的眼神摄住了两秒，紧接着回过神就忍不住笑了。
“这么凶，还不是死了？”男人说着，手在金碗中一抹，血红粘稠的血液就像被不知名的怪物一口一口喝掉了一样消失了。
“先看看魂体有没有进碗里，我感觉有些不太对。”
女人声音紧绷。
他们这一行最注重的就是感觉，女人一开口，男人立刻就去检查了。
奈何碗里炼制的厉鬼太多了，要一个个排查还真要一些时间。
外面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从屋子里消失。
他们也没有去多远的地方，就站在跟铁皮屋隔了一层铁皮的地方，继续检查乌书笺的灵魂有没有进金碗里。
如果没有的话他们就得在乌书笺的尸体上再收集一次，如果还是收集不到，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就得费功夫镇压乌书笺的尸体才行。
瓢泼大雨越下越大，天地似乎都昏沉下来了。
明玦生活区不远处的玦河上笼罩的阴气忽然迅速的开始朝明玦生活区汇聚。
不止玦河，生活区内，周围附近的阴气仿佛见到主人终于回家的狗，迫不及待的朝生活区汇聚而来。
屋内，先是一道模糊的身影，然后这个身影逐渐凝聚。
他俯身，用被灰色雾气裹着的手指碰了碰少女湿润的眼角。
他把沾染了泪水的指尖放在唇边，舔了舔。
“好难过啊……”
几乎无声的叹息在屋子里响起。
下一秒，他出现在了两个黑袍人身后，声音很轻，“你们，是在找我吗？”
正在合力查金碗的男女一愣，随后毫不犹豫的转身攻击。
他们不觉得刚刚化成鬼的乌书笺能有什么伤害力，不过就是装神弄鬼而已！
*
抬着担架的护士们边抱怨打不通电话，边急匆匆的朝之前电话里说的位置走。
她们迟疑的推开贴着白纸的铁门，然后就看到了倒了一地的人，以及一个趴在满是血的木箱上的少女，她的手上也都是血，跟刚割过腕一样吓人！
“赶紧叫张叔他们过来！人太多了！”
她们说着，急匆匆的冲进来开始做检查以及试图给白若若包扎。
但拿起白若若那只手之后她们才发觉不对。
这手上也没伤口啊！
那这些血是哪儿来的？
现场情况太奇怪了，护士们在检查过后发现所有人身体都很健康，好像只是睡过去了之后，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