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夺江山呢。”铃兰白了他一眼,道:“他们死了最好,活着的话,将军还不好处置。”
老钱眼睛一亮,赞道:“铃兰,没想到你平时跟闷葫芦一样,心里头雪亮,还挺聪慧。”
铃兰呸了声,“你们男人平时嘴上说个不停,吹嘘自己,哪给我们说话的时机。”
老钱点头哈腰,连声道是是是,“你与桃娘子都厉害,我们惹不起。咦,那不是桃娘子!她怎么去了?我的乖乖,祖宗,刀箭无眼,危险呐!”
桃娘子身穿大夫的本白宽袍,在人群中很是明显,她背着药箱,跑在了黑塔的前面,领着几个大夫,转瞬间就扎进了战场。
老钱心疼焦急,在岸上直跳脚,“哎哟,我的桃娘子,我的心肝呐!”
“桃娘子是大夫,要去救治伤兵,这时她的差使,你叫什么叫!”铃兰虽也担心,却被老钱吵得头疼。
老钱当然知道桃娘子的差使,只他不放心,心痛如绞,却不能擅离职守。
他是工匠,在打仗时,必须守在后方,等到打扫战场时,收回的箭簇刀枪等废铁,以便打造之后再用。
虞昉还是一言不发,就那么矗立着,衣袍发丝随风飘荡,像是要随风飞升。
雍州军的铁骑兵,马蹄踏在地上,地面似乎地动,抖了几抖。
徐凤慜已经面无人形,在马背上坐立不稳,差点掉下来。
“陛下,快撤退,陛下!”徐凤慜惊恐望着雍州铁骑兵越来越近,声音颤抖着,几乎哀求道。
景元帝跟疯了一样,惨白的一张脸,如活死人一样,坐在马上一动不动。
其他世家大族的权贵子弟,见机不对,调转马头就想逃。
领了旨意看着他们的将士,围上前,用刀枪对准驱赶,吆喝道:“赶跑,杀无赦!”
张狂惯了的权贵,居然被向来不看在眼里的粗鲁武将吆喝训斥,有人马上翻了脸,骂道:“滚开,你算什么东西......”
“噗呲!”枪头刺进他的喉咙,抽出,发出闷闷的一声。血顺着枪头的血槽,滴落。
“杀人了!杀人了!”
裹着贵重皮裘的权贵子弟们,大哭大喊起来,被刀枪逼着,如慌乱的鸭子,呼啦啦扑到了铁骑兵的面前。
“徐莲安,莲安救命,我是你三弟啊!”徐氏的族人中,有人大声哭喊着求饶。
“莲安,我是你三叔父,你小的时候,我还给你买糖吃了!我没对不住你啊,莲安,求求你别杀我们,别杀我们啊!”
徐氏叔伯兄弟接连下马,跪在地上,砰砰砰磕头,以头抢地,哀求大哭。
凄惨的哭求声,在战马长嘶,刀枪碰撞中,格外清晰。
“雍州反贼,你们听好了,他们都是徐氏的人,你们徐副将的亲人!”
“你们忤逆,对自己的嫡亲族人赶尽杀绝,老天看着你们,你们会遭到天谴!”
黑塔正在江心,他似乎听到了哭求,又似乎没听到,脸上不知是水,还是汗,滴滴答答掉落。
在兵丁围起来的伤兵救治角落,桃娘子跪在地上,将水囊往虞邵南嘴里灌:“张嘴,喝下去!”
水囊的水,沿着虞邵南的嘴角流出来,他眼睛睁着,头无力垂到一边。
“喝,这里面是将军花大价钱准备的盐糖水,你不许死!”桃娘子灌了一气,水顺着虞邵南的衣领流了下去,冲开脸上的血,露出青白的脸。
桃娘子将水囊扔在一旁,去扒拉虞邵南的披甲,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抬起手,挡住了桃娘子。
“你不要命了!我是大夫,你的披甲太重,必须解开透气!”桃娘子急了,甩开了虞邵南的手。
虞邵南双眸哀哀望着桃娘子,她难过至极,狠下心道:“你必须听我的,将军很快就来了,你活着见她!”
那边徐氏的哭声中,传来了惨叫。雍州铁骑兵上前,绞杀,踏着他们的尸首,继续向前。
桃娘子手下不停,嘴里不断念叨着:“将军不让黑塔打前锋,你看,这个前锋怎么打,打了,要悔恨一辈子。徐氏也不尽是徐凤慜,自己的亲人,怎么下得了手。”
“你也算是我的亲人,我拿你当弟弟看,这么好看的弟弟,我哪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将军更舍不得了,你快别动,我帮你把这铁疙瘩脱了.....”
虞邵南没动了,手耷拉下去,任由桃娘子解开了身上的披甲。
桃娘子的双手,一片血红,簌簌颤抖。她仰起头,望着天,“啊!”嘶声力竭,大哭不止。
虞邵南的里衣,已经被磨成了碎片,嵌入血肉模糊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