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哗然,因为路引,村里的人,好些人一辈子都没走出过村子,走出县城,所在的州府就更难了。
起初虞昉提出这点时,江大学士他们也有疑虑,怕有利于犯罪之人逃匿。
“首先,犯罪之人毕竟少,安分守己过日子的人还是多。从偏僻的小道走,不进城不过官道,罪犯同样可以潜逃。我这样做,是为了货物的流通,减少商人的成本,各地的物产能卖出去,百姓在种地的同时,能卖些土产填补家用,让商贸繁荣起来。商贸繁荣增加了商税税收,增加的赋税,一部分用于道路的修缮,维护,百姓服徭役,就不再只是做苦力,官府可以补贴给他们粮食,工钱。一部分用于农桑,兵营。要降低犯罪,首先的是百姓能安居乐业,他们犯罪之前要考虑一下值不值当。二是增加震慑力,教化。”
江大学士想起虞昉的这番话,心头还犹然激荡着。
雍州军破城已经两月有余,虞昉从未提过登基,封王封侯之事。
以前改朝换代,新帝登基,便忙着各种宴席,各种封赏。追封自己的祖宗,给自己封帝,封后,封后宫。封自己的子孙,封自己的亲信。
天下瓜分殆尽,龙椅轮流坐,皇家天子换个姓氏,权贵新人换旧人,你方唱罢我登场罢了。
江大学士拔高了声音,激动起来:“你们都要相信陛下的决心,同时,若有涉及到旧案之人,官府会随时召唤你们前来衙门问话,你们无需害怕,衙门并非吃人之地。你们若有冤屈,要提出状告,准备好证词证人证据,到官府投递诉状。朝廷招揽一批会书写的之人,帮助你们写诉状。到时候,衙门会公开审理案件,朗朗乾坤,青天可鉴,让鬼魅魍魉,无所遁形!”
春日和暖,太阳高悬,天地一片明媚。
围着的人群激动不已,与以前不同的是,他们变得高兴起来,以后的日子,真正有了盼头。
严宗的尸首躺在那里,除了他的家人儿女,无人问津。
“我来,我读过书,我能帮着写诉状!”神色激动的年轻读书人,当即高声喊道。
其他人不甘落后,马上跟着报名。
“我也会呢。”有个貌美的妇人走了出来,她说完便绷着脸,看得出很是紧张。
“咦,她是赵婉儿,是赵甫生的姐姐,我以前见过。赵婉儿进了宫,听说封了贵人,怎地出来了?”有人疑惑地道。
“后宫的嫔妃都放了出来,有些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有些出来自立女户了。”有消息灵通的解释道。
“那他们所言的迫害,诛九族,岂不是污蔑?”
“当然是污蔑了,你看跪着的那个小崽子,他粗布衣衫里面露出了细绢,你我从小到大,可穿得起细绢的衣衫?”
“陛下.....咦,哪个陛下?”年轻的读书人,还是不放心,迟疑着问了句。
江大学士答道:"至于陛下,当是虞氏新君。”
“以前的陛.......楚氏呢?”年轻人不敢再称景元帝,改口问道。
江大学士笑眯眯道:“以楚氏的才情,本事,本该没入掖庭。只看在他曾是前朝废帝的情分上,陛下会封他为皇妃。”
“封为皇妃啊?”年轻人念叨了句,没有再多问。
能被封为皇妃,在宫中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对楚氏来说,的确不算辱没,而是善待了。
毕竟,虞昉执掌一州军政,比楚定安能干百倍千倍,才被封为皇后而已。
“主事的,跟着前去衙门问话。其余人,都回府去,没人杀你们!”
混乱已经解决,有张仲腾在,邓推官的底气十足,领着差役吆喝,抓捕,驱赶。
躲在角落的黄宗尙,又哭又笑,看得小厮莫名其妙。
“你不懂,你不懂啊。我不用死了,我儿他们都不用死了!”
黄宗尙抹去眼泪。急匆匆朝府里走去,小厮忙不迭跟上前,“老爷,你慢一些,仔细被人冲撞了。”
“快快快,回去收拾,我要都交出去,都交出去。”
黄宗尙飞快说着,小厮听得一头雾水,不知他要交什么。
“交贪腐得来的钱财!”黄宗尙没好气道。
小厮吓了一大跳,旁人听到了,也跟着吓了一跳。
黄宗尙懊恼不已,缩起脖子赶紧溜了。
虞昉说到做到,黄宗尙早已领教过,这次大张旗鼓审案,她绝不会是虚张声势,而是要真正肃清律法吏治。
要是被人抓住他,去告他的状。与他自己坦白,交出贪腐的钱财,那就不一样了。
黄宗尙跑了一阵,见没人追来,方气喘吁吁放慢了脚步,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