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不说这个了,反正我还挺喜欢带聪明人的,哦不对,我现在是助理哦……那就挺喜欢跟着聪明人的哈哈哈,"白帆又笑起来,语气却颇为认真,"他们都说演好戏靠经验啦,靠天赋啦,靠什么什么鬼的,我跟他们想的不一样,我就觉着演戏是靠脑子的。"
"……啊?"
"领悟力啊,理解力啊,学习能力啊,反思归纳能力啊这些东西吧,你看欧美那些牛逼的演员,蛮多都是名校出来的,多少是有点关系的吧?所以安啦,我很看好你的谭哥,等着你带我飞呀!"
谭一鸣觉得白帆这张嘴的确是开了光的,唠叨起来愁死人,正经说话起来还挺会安慰人的,他心情好了一些,也跟着笑了笑,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白帆忽然又想起一事,随口道:"对了谭哥,刚刚唐助给我发消息,说贺总要晚一些回来,你心里有个数哈。"
谭一鸣想也没想就问:"晚些回来是什么时候?还要几天的?"
白帆那边静了一下,然后嘿嘿笑道:"你等他呢?"
“也……也不是……"
"哟,看来是动真格的了,我看贺总也挺认真的,你俩这干啥呢?包养出真爱呀?演剧本儿呐?"
谭一鸣被他说得一阵害臊,赶紧掩饰道:"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总要有个心理准备……"
"哈哈哈,你紧张个啥!唐助说巴黎那边的活动结束了,刚刚跟我说的时候已经在机场了,不过不是要飞回来,是又要飞温哥华呢。"
"温……哥华?"谭一鸣浑身一僵,呼吸猛地滞住了,"他们去温哥华做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啦,唐助就是跟我说一声,说大概要四五天才能回来吧,让我好好照顾你呢。"
"……知道了,"谭一鸣本能地慢慢握紧了拳头,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来,"谢谢……"
等挂了电话,谭一鸣感觉心脏跳得有点快,温哥华三个字像是魔咒一样,听到就让他浑身发疼,他匆忙钻进被窝里,又觉得月光太刺眼,干脆连脑袋也一起蒙上。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他费了半天力气才把自己慢慢蜷起来,恨不得用被子裹住全身的每一寸肌肤,才惶然不安地闭上了眼睛。
心脏像是雷鸣一样重重撞击在耳边,明明已经沉浸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了才对,眼前却又清楚浮现出一幕幕不堪的画面,他孤零零地站在无边无际的灰暗里,看着那些混着血的影像在眼前一帧一帧地闪过,他很想拔腿跑开,却莫名地无法挪动一寸,只能那么呆愣愣地看着画面里的人影,想叫叫不出,想逃逃不得,木偶一样直愣在原地,渐渐也分不清周围到底是现实还是幻境。
他又听到那个恶魔的声音,带着笑的,哄着人的,湿冷的蛇一般钻入自己的耳膜。
"你听话,别乱动。"
"这就受不了了?还早着呢,你也太没用了吧?"
"你再坚持半小时,我给你加钱啊。"
"身体不舒服?别装了,给你加钱,来不来?"
"小母狗,爬过来,真乖啊哈哈,叫两声听听?"
"你坚持住了,我给你加钱啊。"
"对,就是这样,还有十分钟,做到了再赏你一笔。"
"贱货过来,乖一点老子给你加钱。"
"老子给你加钱啊。"
"给你加钱啊……"
"给你加钱啊!"
……
谭一鸣猛地睁开眼睛,一片刺目的阳光激得他险些叫出声来。
他急促地喘息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汗淋淋的,被丢进了水池里似的,连眼角都有未干的水渍。他瞪着眼睛喘了半天,直到雷鸣一样的心跳一点点冷静下来了,才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闭上眼沉默着躺了一会儿。
有鸟鸣声从窗外传进来,柔暖的阳光洒在他苍白的脸上,身子渐渐被罩得暖和起来,没那么冷了,他终于慢慢睁开眼,然后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快到闹铃响的时候了,他起身去洗了漱,又下楼吃了早餐,等了没多久,白帆就扬着笑欢快地推了门进来。
"哟!谭哥,早上好呀!"
谭一鸣笑了笑,紧绷的身体总算放松了一些,昨天还嫌这个人吵得耳朵疼,今天听着倒是觉得安心很多。
"准备得还行吧?你到时候别紧张,人家让干嘛就干嘛好了,正常发挥就行,你没问题的!"
到了车上,白帆给他加油打气,谭一鸣又笑着点点头,然后打起精神来,和他聊起工作上的事情。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试镜的地方,现场还有不少他认识的人,只不过大家看他的眼神多少都有点微妙,谭一鸣也清楚"自己被贺庭远包了"的消息多半是已经传开了,他坐在位置上等得有点局促,正紧张尴尬的时候,忽然就听到旁边有个人点名道姓地叫了他一声:"嚯,这不是谭一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