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池被他一顿教训,肩膀越缩越紧,像是被猫逼到了角落的老鼠一样,整个身子都僵了。然而在俞炀骂出第9个"垃圾"的时候,他像是也委屈坏了,总算张了张嘴,憋出一点点反驳的声音来:"不、不是……垃圾……"
俞炀正烦得厉害,冷不丁被他打断了输出,差点被口水噎着:"……什么?"
"地上……吃、的……不是,不……垃圾……"
俞炀愣了愣,还没回过神来,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又努力地解释说:"洗……洗……没、水……洗……浪费……水……"
"……"俞炀呆了一呆,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就站起身,在这个闭塞的小房子里又转了一圈。
没有冰箱……我靠!大热天的,居然连冰箱也没有!
他捏着鼻子扒拉开一个恶臭的塑料袋,发现里头塞着一些腐烂了的蔬菜叶子,另一个袋子里还有发馊的馒头和咸菜。他简直用了平生最大的意志力,逼自己把所有臭袋子都打开看了一遍,最后崩溃地发现,里头居然全都是要么过期要么变质的各种食物。
"都发霉了你还留着,是准备吃了升天吗?!"俞炀气不打一处来,暴脾气一冲上来,根本顾不得什么温柔体贴了,立马跑过去一把把畏缩了大半天的男孩儿提了起来,"问你话呢!这你也留着要吃?吃不死你啊!!"
梁池显然又被吓到了,啊啊地挣扎了半天,可惜根本挣不开这个力大如牛的暴君。他被逼得不得不抬起头来,可刚刚与眼前这个凶暴的家伙四目相对,梁池整个人就麻了,吓得脑袋空白,膝盖一软,登时就跪下来道歉:"呃……呃!对、对不起……错、错了……对不、起……别、别……"
"不打你!别老对不起了……都说了不打你了,跪什么啊!你站起来!"
"对、对……对不起!错、错了……错了……"
俞炀啧了一声,看他这惊恐不安的样子,心里又后悔自己的冲动,可又拉不下脸,只好跟着他一起蹲下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和蔼"那么一点点:"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叔叔不给你钱?"
梁池慌慌张张地躲开他的目光,哆哆嗦嗦地回答:"给、给……"
"给多少?……你哆嗦什么啊!我能吃了你怎么的?"
"给……给……对、对不、起……"
"哎我操,能不能别道歉了!"俞炀真是恨不得仰天长啸,天知道让他温柔耐心比让这个人脑袋恢复正常都难上一百倍,他无措了大半天,最后干脆摆烂了,就这么板着一张凶巴巴的脸,气呼呼地问道:"问你呢,你叔叔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梁池整个人抖抖抖,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一百……"
"……多少?"
"一百……他……来、来一次……我……水费,电……不够,吃……这些,坏、坏了……不是,不是垃、圾……还能、能吃……"
"能吃个屁能吃,想死快一点你就使劲儿吃。"
俞炀这回是彻底听明白了,梁池那个狗日的叔叔一个月就给他一百块,水电费还他妈要他自己交,家里又没有冰箱,节衣缩食不说,还要算计着那一点点的水和电,这屋子不臭才他妈怪了。
"你叔叔可真是个狗畜生,"俞炀骂骂咧咧了半天,最后又忍不住气愤地教训他,"屋子里脏也就算了,外头的垃圾怎么回事?你自己不知道扔啊?堆在那里下崽子呢?你也不嫌恶心。"
梁池又垂着脑袋,畏畏缩缩地小声说:"不、不是……我的,他们……他们都、都……丢、丢那里……"
俞炀:"……"
一群狗娘养的王八犊子,怎么这些畜生出门就没有车撞死他们啊?
真他妈没天理。
俞炀大概搞清楚了他的情况,就从衣服兜里把钱都掏出来,只留了个火车票的钱,就把其余的红票子都塞到了梁池手里。
"这些你都拿着。"
梁池瞪着手里的一沓钱,蒙住了:好……好多一百啊……
他似乎并没有不能收人钱财的概念,被塞了钱就愣愣抓在手里,好半天才说:"都给、我……你……怎么、办……"
"老子有的是钱,"俞炀再次强硬地把他从地上拔起来,扬着下巴没好气地指挥道,"走,把这些狗都不吃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梁池立马就慌了,赶忙摇头再摇头,慌慌张张地说:"不、不行……没……吃的,饿……饿肚子……"
"你他妈饿肚子和拉肚子哪个难受啊!"
梁池瞪着眼睛认认真真地回答他:"饿……饿肚子……"
"……"俞炀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也懒得给他讲大道理,干脆就继续黑下脸,凶恶地瞪着他说,"你再敢吃这种发霉腐烂了的东西,老子就neng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