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暗叫可惜,昨夜鬼魅袭人,居然是母女均安!
但又想想,元皇后产出两女,竟无一子,怕是要断绝后路了。
只是没等后宫诸妃高兴起来,那混世魔王的八王姬赤足,散着一头黑沉沉的厚乌发坐在绣墩上,手腕缠着一根鲜红欲滴的额带,撩了下浅桃色的眼皮。
“母女均安,让娘娘们失望了。”
竟是没什么笑的模样。
良妃心中就是一突。
昨天她请走了最合适的女医,这笔硬帐怕是得算到她头上了,但想着她底牌也不少,略微安心,面上就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若我知道,若我知道姐姐会提前发作,怎么也不能叫走沈圣医啊。”
其他娘娘同样是哭了起来,这个说孩儿生病,那个说身子不适,眼泪都要淹了神元宫。
银竹脸上气愤,但主子都没说话呢,她也就死死憋住。
练星含站在姐姐旁边,目光不经意落到那邪恶滔天的王姬的身上,她似乎是一夜未睡,那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眼尾泛起了皱粥的红。
似乎察觉到有人打量她,她瞟来一眼。
往常是戏谑的,恶意跟笑意交融,令人心惊,但今天,她不带任何捉弄,没有感情,冷冷看着他。
厌且烦。
他抿了抿唇,似是刀尖被刺了下。
兴太后有心想说阴萝衣冠不整,不成体统,但从前打交道,她就没占过便宜,何况她那不是亲儿子的老登真王都被她气到瘫痪,兴太后也就不自找麻烦了,她止住了自己的说教,给诸妃解围,“最近祸事连连,定是妖鬼作祟,得做一场法事才好!”
“劳烦灵媒大人了!”
也不等其他人同意,那一队人马穿着祭祀服饰,当场就在神元宫跳起了大神。
“日落西山喔……龙归沧海喔……”
大灵媒是个面色黝黑的老妇人,牙齿都涂成了黑色,她神神叨叨,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忽然怒目,尖声,“不好!此地灾星现世!祸国殃民!”
兴太后露出惊色,恭敬地问,“我等该如何?”
大灵媒直指东南方,“福星助世,可惜,她正承受牢狱之灾!”
良妃低低惊呼,“那不就是咱们的……新王姬吗?”
阴萝:?
行,懂了。
锦鲤buff又启动了是吧。
阴萝哪里还不明白,元皇后早产只是一个由头。
一是想腹死胎中,掐断王爵降生,免得抢占帝位,二是鬼魅一事,引得信佛的兴太后捞出江双穗,最好还把灾星的头冠给阴萝戴一戴,到时候她要是真登极了,各地闹一闹灾事,鼓动人心反叛,不就是一举两得么?
兴太后顾不得了,激动无比,“快,快把福星放出来——”
这吵吵嚷嚷间,滴如一道蜜甜的娇声,“福星在天牢,敢问灵媒大人,灾星在何处呢?是不是这灾星就在宫殿里,在你们的眼前,是不是,就是本宫呢?”
大灵媒肃着面孔,没有否认。
兴太后眼神一闪,和蔼道,“八王姬啊,灵媒大人也是秉承神的旨意,只得委屈你避一避,到庙里消一消灾了……不过你放心,我登真王室记着你的功劳,待你回来,你还是八王姬,这点没有任何改变。”
“是嘛?”
阴萝弯着唇儿,忽然飞出一条血红丝绦,铃儿哗棱脆响,绕住了大灵媒的颈,往后就是一拔,吊了起来。
众妃:?!
“呃——呃呃!!!”
老妇人从容的、指点江山的神色立即被惊慌取代,乌暗的面孔涌上青紫,枯瘦的手指跟鸡爪一样,费劲扒拉着丝绦,然而这是阴萝命人特制过的,刀剑都砍不断,何况只是一个凡人的手力?
“这祭祀之舞,跳的可真好啊,想必灵媒大人早知道今日会身首异处,特意为自己跳的是不是?”八王姬学了一股温柔虚假的腔调,“那做晚辈的,自然得成全您的心意啦。”
兴太后吓得魂飞魄散,“住手!住手!元慈恩你疯了!!!”
“哗棱。哗棱。”
那两枚金球依然响动着,老妇人的气息却节节败退,她最后朝着兴太后伸出鸡爪般的老手,绝望求救的姿态。
兴太后说不通阴萝,就迂回策略,找上了元皇后,“皇后,你也不管管——”
元皇后正逗弄着九王姬,把她拨了过去,背对着这一幕,“乖乖,姐姐正在玩儿,咱玩自己的,好不好?”
“啊咿,啊咿。”
“啪嗒。”
那一具灵媒之尸软软滑到阴萝的脚边,众女无不骇然。
她们当日没有在平恩殿,都没有经历过那场腥风血雨,突然见这森罗炼狱,简直被吓得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