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斯利靠在座椅上,侧着头观察窗外的雨:“你很了解这些?”
“以前这条路被用来运送制毒的原料。当年哥谭有一半的花店后面都是制毒工厂。后来出了点问题,花店倒闭了一大半,轮渡就只运日常货物了……鬼知道还会有人铤而走险。
“啊……看样子哥谭的禁毒力度还挺大?”
红头罩冷笑:“警察什么都不知道——有一个极端植物保护者把所有植物都变成了肉食性的有毒品种,在这之后没人再敢把化学制品和花花草草放在一起了。”
维卡虚弱地转过头:“……哥谭真的是人类的城市吗?”
“好,我说完了。”红头罩懒得理她,“——该你们了。”
“什么?”
“分享信息。那个冰库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你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拜托,拿出点合作的诚意来,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那套中情局的鬼话吗?”
佩斯利微笑:“唔……只要我还相信你是警察,你就必须相信我是中情局。你想要我们的信息,就得拿你的信息来交换。”
红头罩朝后看了一眼,然后在路口猛打方向盘,差点把佩斯利甩下去:“好……你喜欢这么玩?行啊,你也说过,亲眼看见的要比转述的靠谱——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佩斯利坐稳身子,有些好奇地凑过去:“什么?”
“你是个记忆有问题的外国人。”红头罩腾出一只手指着维卡,“你记得一个上世纪小说人物的话,却不记得几个月前发生的事。因此你很没有安全感,因为你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的朋友和敌人分别长什么样,为了自保只能把所有人都变成敌人。”
“……”
维卡慢慢转过头,红头罩迎着她危险的眼神挑衅:“保尔·柯察金说不要在你的生活里留下痛苦的回忆——不劳烦你问,我的记性比你好。还有你,‘中情局特工’——”他将炮火转移向佩斯利,“你有幽闭恐惧症。所以你一上车就打开两边车窗,还坚持坐在后座的正中央。直到刚才为止你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手放在口袋里从没拿出来,因为封闭的环境让你难以集中注意力。我打赌你不喜欢电梯,是不是?”
佩斯利眨眨眼睛。她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惊讶:“……哇,你学过微表情吗?”
“我学的东西比微表情复杂多了。”红头罩继续打方向盘转弯,“别以为我是会被牵着鼻子走的蠢货。你们两个在我面前并不神秘。”
但是维卡显而易见地被惹怒了。她握紧拳头,但碍于对方在开车不好发作,只能愤怒地转过头:“阿什瓦塔!你不能让他就这么冒犯我们!”
“嗯……可是他说的是实话?”
“你看看他的样子!这家伙以为他是这辆车唯一的正常人呢!”
“好吧好吧……”佩斯利快要被维卡恼火的视线盯穿了,她叹口气,“从心理学的角度,有点问题的才叫正常人,没有毛病的都只能是机器——我有幽闭恐惧,维卡健忘,而你,你有恋父情结。”
红头罩突然踩下刹车。车轮在湿滑的马路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最后停在一盏昏暗的路灯底下。佩斯利差点被甩到驾驶座前面,被维卡一把推了回去。
红头罩缓缓转向她,情绪莫测:“再说一遍?”
“你有恋父情结,先生。”佩斯利冷静地回答,“当然,我不是说弗洛伊德原始体系里的恋父,那有点狭隘。或许这么说更容易被接受——你有很强烈的身份认同焦虑。”
“……”
在短暂的寂静中,维卡大笑一声:“哈!你戳到他了!”
被狠狠戳伤的红头罩声音阴测测的:“你从哪分析出来的?我的面具上写着吗?”
“没错,你的面具上写着。”佩斯利坐稳身体,把手杖横在膝上,“至尊蝙蝠侠——只是个代号,但你对它的抗拒已经超过了正常范畴,以至于开始对我产生仇恨的情绪,并且下意识地试图把这个名字扔给我,典型的逃避行为。更不用说你还改换了造型。你的新面具告诉我,你必须反复向外界强调并巩固自己想要表现出来的身份,因为你很难靠自己构建完整独立的人格,哪怕是一个额外的代号都会让你动摇。”
红头罩攥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使劲,而佩斯利则眯起眼睛:“你的面具不是为了自己戴的,而是为了他者——特定的他者,拥有绝对的权威。你曾经服从对方,但现在开始反抗,经典的父亲形象。大部分人在成长路上都会面临这个问题,但你似乎更激进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