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存放药品的那一格, 最深处有一个密封的玻璃罐, 里面放着渡鸦的羽毛——至少曾经是渡鸦的羽毛。仔细观察就会发现, 鸟的羽毛结构很像是蕨类植物, 一根羽轴的两侧生长着无数羽片, 而羽片上又长着更加纤细的羽支,用显微镜观察羽支,就能看到同样的结构。或许在理想的情况下,羽毛就是可以长出无穷无尽的分支,直到这些分支小到无法在客观世界继续存在。
在了解这种前提之后的某个晚上, 蝙蝠侠习惯性地打开冰柜, 又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罐子里的羽毛, 就此看见了一个古怪的现象:那根羽毛开始生长了。
它并没有长得更长, 或者变得更大,而是选择了一种更加诡异的生长方式。最中央的羽轴开始膨胀, 变得臃肿而绵软。两侧羽片像植物的根茎一样拉长变细,从黑色慢慢变成鲜亮的红色,最后蜷曲着抵在玻璃罐内侧,但仍然不死心地继续生长,直到互相纠缠在一起,填满整个罐子。在强光的照射下,可以看见这些中空的细小羽支正在源源不断地输送某种半透明的液体,在冰凉的小罐子里形成了一套自给自足的循环系统。
如果暂时把科研求真的精神放在一边,从视觉感受的角度大胆推测的话,大概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根羽毛正在长出血肉。
这将是蝙蝠侠第无数次问出同样的问题: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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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对‘爱’这个概念的热爱已经超越了我们爱的人本身。”佩斯利拿出了念诗的语调去背诵这句话,“……这是谁说的来着?”
“想不出来的算失败——你扣一分。现在我领先。”杰森得意地扭过头,“该你了。”
“……”提姆皱紧眉头,终于赶在时间结束前想到了另一句话:“爱让懦夫变成勇士,让勇士变成懦夫——莎士比亚。”
“又是莎士比亚。”杰森挑剔地埋怨了一句,随后接上:“爱那些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陀思妥耶夫斯基。”
佩斯利笑了一下:“爱情是自愿赐予被爱者任意施虐的权利。也是陀思妥耶夫斯基。”
“暂停一会儿。”杰森若有所思地看着佩斯利,“你为什么总是在说一些不怎么美好的句子?”
“因为我只记得这些。”佩斯利伸手指着自己的脑袋,“我的大脑没那么多空间,再来两轮我就要认输了。”
“我也认输。”提姆赶忙举手,“反正最后都是你赢,有点无聊了。”
杰森露出冷漠的假笑:“我能把这个当成恭维吗?”
“哦,等一下,我又想到一个。”佩斯利突然有些激动,她坐直身子,深吸一口气:“狮子爱上了羔羊,多么病态的受虐狂狮子!——爱德华·卡伦。”
提姆·德雷克开朗的笑声立刻在电梯内部回荡,整个空间都随之震动起来。杰森瞪着对面两个不怀好意的混蛋:“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跳过这个烂笑话!而且我那时候才十岁!”
“喜欢暮光之城没什么丢脸的。”佩斯利努力收敛笑意,“这是很精彩的文学作品——除了病态的狮子那个部分。过两天我还打算去看改编的电影呢。芭芭拉说电影男主角长得很像布鲁斯·韦恩年轻时候的样子。”
“我就知道!”杰森猛地抬高声音,“就是芭芭拉告诉你的对不对?为什么她总是这么——”他勉强咽下“八卦”这个词,“这么口无遮拦!”
“别怪她。我用一个很有价值的视频和她交换了一些秘密——如果是你,你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提姆兴致勃勃地询问:“什么视频?”
“我说了,很有价值的视频。”佩斯利故弄玄虚地眯起眼睛,“你们会喜欢的……不过我不会随随便便就拿出来。”
提姆刚想说些什么,杰森却慢悠悠地打断了他:“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不然你绝对不会主动提出来的。别想诱惑我。”
“好吧。”反正佩斯利十分确信,在场的另一个人绝对被诱惑到了。她漫不经心地跳过了这个话题:“不过,我要纠正一下你刚才的话,我说的那些句子不是‘不美好’,而是很真实。”
“不是所有悲观的牢骚都可以被称作现实主义。”杰森再一次冷笑,“你这么说只是因为你在卖弄自己的见识。”
“既然我的见识足够丰富,那为什么不能卖弄?”佩斯利的表情很诚恳,“提姆,你觉得我在卖弄吗?”
“我认为这只能算是经验交流。”提姆摆出一副客观的模样,“因为自己看的爱情小说很多所以创办用爱情造句的比赛才叫卖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