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之前也和执法人员打过交道。”佩斯利皱眉,“……为什么他们没有收走你的抚养权?”
“你知道我是谁吗?”女人用猩红的眼睛瞪她,“我是个艺术家!我为什么要把我的时间,我的才华浪费在……这些东西身上!他们全是吸血鬼……你以为我不想摆脱他们吗?我要画我的画!”
对方似乎被自己刚才的声音刺伤了。她惊恐地捂住嘴巴,整个人的气势陡然间弱了下去:“不对……查理,还有艾丝梅……我爱他们。因为我是他们的妈妈……”
佩斯利并不愿意欣赏自我分裂的表演,呆在这种人身边太压抑了。她回头看了眼浴室,随后开始四处寻找这个女人可能存在于某处的手机,“我猜你也搞不清楚这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吗?”
“发生了什么?”查理与艾丝梅的妈妈再次陷入精神的迷雾中,激烈的情绪迅速褪去,“什么也没发生……”
“地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她笑了一下,露出发黄的牙齿与萎缩的牙龈:“那是我的血,警官。我刚才在切水果呢,一不小心把手指头割伤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也是排练好的说辞,听上去没什么意义。佩斯利从扔在地上的手提包里找到了对方的手机,还有一件被血浸湿的薄毛衣。她拿着手机走进浴室,把兔子抱起来,然后看向乖乖蹲在洗衣篮里的艾丝梅。对方穿着自己的外套,之后即将到访此处的警察会关注到这一点的。
但是爱斯梅没有别的衣服可穿。她正在啃自己的手指,仿佛一只懵懂的流浪猫。洗衣篮对她来说有点太高了,像个真正的笼子。佩斯利悲哀地意识到,自己不能给予她任何有用的帮助,除了那件外套。她要把爱斯梅留在这个狭窄的世界里,唯一的大地是黏腻的瓷砖,唯一的天空是沾满污渍的天花板,唯一的空气是刺鼻的过氧化氢的气息。她拥有一个浴缸那么大的海洋,以及一个洗衣篮那么高的山川,为她提供不会被发现的角落。
但是既然无能为力,就不需要多余的怜悯心。佩斯利用她母亲的手机拨打报警电话,再把手机塞进爱斯梅的手中,最后走出浴室关上门。
佩斯利用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她站在血迹边缘,沉默了片刻,随后轻声说道:“找个人把查理送到警局,告诉他们他走失了,剩下的什么都不要说。”
听到查理这个名字,沙发上的女人缓缓转过头。
在动身离开的前一刻,佩斯利突然停了下来。她再次看向墙上的图案,用胶水、风干的大-麻叶子,以及火柴头上的助燃剂粘贴成的巨大圆形。
她突然意识到这幅作品似乎并未完成。
佩斯利走到墙边,从茶几上拿起点烟用的打火机,在艺术家迷蒙的注视下,伸手点燃了墙壁。
火焰不情不愿地烧了起来。令人迷醉的化学物质在高温下蒸腾,但佩斯利不为所动。她盯着一点点燃烧的黑色圆形,注意到只有中间的那一块是可燃的。她慢慢退后,差点被身后的沙发绊倒。艺术家愉悦的刺耳笑声回荡在耳边。
不知过了多久,火焰渐渐熄灭,黑色的圆被挖空了,一个完美而优雅的对称图案出现在中间,线条流畅,比例匀称,却仿佛被黑暗包裹,无处逃脱。佩斯利对这个图形非常熟悉,它会出现在街头的涂鸦中,更会出现在哥谭深沉的夜幕之上,但惟独不会像现在这样,带着充满恶意的偶然性于一个精神狂乱的艺术家的墙上显现。
——那是蝙蝠侠的标志。
第83章
猫是昼伏夜出的动物。
外面天光大亮, 房间内的每一扇窗户都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为居住在此处的猫提供了舒适的睡眠环境。它们聚集在一张软垫上,各自缩成团, 紧贴着彼此。而在猫的背后, 软垫和墙角的夹缝中, 蜷缩着一只黑乎乎的庞大生物, 尖尖的耳朵没精打采地低垂着, 薄而宽的翅膀盖住瘦削修长的身体,长尾巴紧紧环住自己。它的名字是“毛毛”, 毛毛是一把造型奇特, 而且有自我意识的短柄左轮手枪。
在这个安详的午后,躲在猫堆里的毛毛耳朵动了两下。它缓缓抬起脑袋, 伸长脖子在半空中嗅着什么。
紧接着, 它迅速蹦起来, 把身上的猫抖落下去, 随后四肢着地, 在房间里兴奋地上蹿下跳, 惊起一片猫叫。毛毛行动时悄无声息,但奈何体型太大,尾巴一不小心就把桌上的东西都扫了下去。就在它转着圈爬上天花板时,内侧的卧室里传来赛琳娜·凯尔迷迷糊糊但轻车熟路的斥责:“毛毛!不准乱跑!……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