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芳他们几个,就是大姐原来想剩给你的那几个人,”徐妙仪一直没怎么动过这几个人,他们也知道徐妙仪想把他们留给沈星,一直也有暗中关注沈星的,沈星或许不认识他们,但他们肯定认识沈星。
徐妙仪不得已,连这几个人都动用了,自成一队,目前正在龙江,和她和楚淳风另外派出的人紧紧围绕着暗阁的动静在查探。
“已经有些眉目啦。”
说到这里,徐妙仪终于高兴起来了,“具体的,等到了龙江,你召见徐芳他们几个后,再详细听他们说。”
徐妙仪左右看看,身边很宽敞,藏不了人,但她也不愿意在这种地方说至机密的事情。
反正待沈星到了龙江,也是要说的。
她摸摸沈星的脸:“你既然出来的,就是要有人的,徐芳他们以后,正好跟着你。”
长话短说,叮嘱许久,徐妙仪最后不得不分开,她微笑一下:“好了,大姐要回去了,”她浅浅的甜蜜,“不然,你姐夫那边的人就要进来寻了。”
调侃归调侃,但姐妹俩确实说了很久了。
这地方最好不要多进人,以防引人注目,徐妙仪换了衣服一个人悄悄过来的。
说到这里,她不禁轻叹:“这些年,幸好有你姐夫。”
不然,徐妙仪有心疾,这些年恐怕真有些力有不逮。
徐妙仪依依不舍搂了沈星好一会儿,直到等在旧廊尽头望风的护卫再一次回头张望招手,她终究还是起身了。
雨渐小了些,夜色中,徐妙仪面庞柔和又美丽,说起楚淳风,浅浅微笑幸福。
沈星默一下,其实姐夫也真帮过他们家很多,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这辈子若是变化了,最终没有演变成那个局面,那会不会大姐和姐夫,就真的幸福相爱一辈子呢?
应该能的吧?
第15章
深秋的雨夜,沈星伫立在台阶上,望着徐妙仪撑伞的黢黑背影渐行渐远。
她也是很久很久后才知道,太祖前朝旁支宗室出身,联合陇鲁江左两地门阀平定天下,又受降和联合前朝多位大公卿,多股大势力拧成的大燕朝,这是开国遗留的问题。
太祖雄才大略,铲除门阀,甚至一部分的开国勋贵不能说不对;女帝的反抗更不能说不是了,谁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她登位后剪除宗室权贵,既是坐稳龙椅,也是加快前者的进程,作为一个帝皇,她错了吗?
后来的明太子,为父母囚禁多年,几近疯癫,谁又能说他不对?
只可惜夹裹在其中有无数炮灰。
死尽全家,惨绝人寰。
作为其中之一,谁又能等闲视之,心平气和?
裴玄素不能,沈星也不能。
哪怕是知悉上述原因并当了太后那时的她,也不能够。
切肤之痛,刀刀入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那种彻骨的痛楚啊。
沈星在台阶站了一会儿,搓了搓手臂,转身回去。
沿着湿漉漉的檐下小心走回去,滂沱的雷雨依旧,梁恩一行已经离去了,破败八角轩亭静悄悄,带着水汽的冷风呼啸刮过。
裴玄素静静趴在那块木板床上,地上扔了一套干的湛蓝太监服,他一动不动盯着梁恩一行离去的方向。
沈星赶紧把门窗都掩上了,挡住了风,裴玄素回神,转头望过来,“回来了?”
黑暗里望不清他的脸,只看见眉峰,长眉入鬓,刀锋一般的锐度,在黑暗中尤为英俊。
“嗯,”沈星有点紧张瞄了他一眼,小声:“我大姐来了。她还给了我几个人,说在龙江,让我到了再召回他们。”
沈星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惴惴,但裴玄素却并不觉得意外,他是个很敏锐的人,早在沈爹把他的事情扛下来时,他就知道沈家有些后台。
沈星说有人托她相救,其实这说辞不是没有漏洞,但裴玄素已经一概不问了。
他轻声问:“冷吗?”
沈星说话的时候,已经把鞋子脱了,垫在地上在窄床边挨着坐下。裴玄素有伤,正是争分夺秒休养的时候,总不能让他下来的,这床太窄,也躺不下两个人。
于是沈星就抱膝坐在避风的那边。
但轩亭三面设联排大窗,窗纱破破烂烂,仍有带水冷风呼呼灌进来,她只觉遍体生寒,从肩臂都脚趾头。
她蜷缩脚趾头,把自己抱紧一点,还未说话,裴玄素支起身,把刚才那行人留的、盖在他身上的厚棉衣披在她身上。
带着体温、皂荚味道和裴玄素身上特有的一股极浅淡的冷香的棉衣一下子罩住她的背部和双臂,人一下子暖和了。
裴玄素说:“我从小习武,我不用。”
他显然有心事,对沈星笑了下,趴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