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辞指了指这血水:“这是谁的血?”
季封指尖颤动,早已失声,正愣愣的看向那人。
“是同夫人一起敢回来的一名孕夫,来时下身衣物全是鲜血,属下听了一嘴……”他语气顿了顿,仿佛是不忍见那惨象:“许是伤到哪里,八个月便早产了。”
季封麻木的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朝着那人出来的营帐走去,傅砚辞心下也很是担忧,跟着走在他身边,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只好干巴巴的说:“你别担心,鹿悠悠在呢,她可是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不会出事的。”
季封恍若未闻,一张脸上已经不知觉流满了汗水。营帐前没人守着,他刚一掀开,瞧见帐中场景,连滚带爬的跪行至床边。
第80章 奔波
季封眼底被血色填满, 他指尖颤抖,已然失声。
在他前方不过十余步,黎黎浑身是血, 身下的毯子已经被鲜血染成黑红之色。让人很难想象,这么瘦小的一个人哪里来的这么多血。
许是血流的太多,黎黎面如金纸,像是个纸扎的小人一般,悄无声息的躺在床榻之上。更让人诡异的是, 他挺立在空中的孕肚却一直被胎儿顶动着, 仿佛是被憋的紧,拼命的想挣开桎梏住自己的这层皮肉,破开小爹的肚皮挣脱开来。
鹿悠悠也不好受, 季封不管不顾的掀开营帐朝她走来, 像个疯子一般质问着她手中的短刃拿着干嘛。
她现下正专心施针封住黎黎满身大穴, 以防稍后助他生子不会有血崩的危险, 现下一举一动皆极其耗费心神。
游青站在一旁瞧见他这股疯魔的样子,连忙挡在他和鹿悠悠之间, 帮着开口解释:“季公子, 稍后黎黎脱险我再跟你解释。但现下黎黎性命垂危,还请让鹿大夫好生治疗……”
季封却恍若未闻,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黎黎,嘴上却不留余地的质问着他们:“我现下所做的一切不过为了一个他,现在冒着生死打了胜仗回来, 交给你们的妻子却如此惨状,你让我还怎么相信你们?”
他说到后面已然起了杀气, 手中剑尖已然抬起,朝着游青脖颈指去。
傅砚辞的一听他这话便皱起眉头, 见状直接把游青拉至身后。虽说黎黎在他的地盘上出事确有错处,但也不是此人能够提剑直指游青的缘由。
他还未发作,护在身后的游青却出了声:“傅砚辞,你别这样。”
傅砚辞不解的看向游青,又听游青开口:“黎黎是因为我才受了这么重的伤的,哪怕是季公子现下要取了我的性命,也是没有错处的。”
傅砚辞身子一僵,转头朝季封认真道:“你现下便是再气愤,也别再营帐里头发疯,同我出去,要杀要剐随你便,一切皆是我没护好他们,怪不得旁人。”
季封却没在开口,方才黎黎好似有听见他的声音,眼皮子颤了两下,却又因着虚弱晕了过去。
于是旁人便眼睁睁的看着他朝黎黎方向跪了下去,双膝狠狠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音响。
季封不敢去触碰黎黎,他身上要么是血要么是鹿悠悠下的银针,连气息都弱的不像样。
他伸手捂住脸颊,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他的指缝蔓延而下,腰杆曲的很低,像是世间最忠诚的信徒再同着满殿神佛祷告,祈求他们放自己的妻儿一命。
游青心底也不好受,身上的伤口因为没有得到主人的爱护,现下有些脓肿,让游青整个人都一直处在低烧的境况之下。更遑论他还怀着孩子,两番交加之下早让他撑不下去,全靠着对黎黎的担忧一直挨着我。
现在看着季封如此,喉间酸苦,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掌掐住了一样,连哭都哭不出声,只是勉强靠着傅砚辞的支撑才没同季封一般跪坐在地,整个人也好似失了神一般,怔怔看着眼前的季封,无声落泪。
还是鹿悠悠白忙之中才得出空来,见这一群人都跟失了魂一般,各个哭丧着一张脸,看一眼都带来满心躁郁。
她没好气的开口:“哭什么哭?有这时间快去把我师兄接来,你们的马匹最快,快上一刻接来我师兄,黎黎活命的机会就多一瞬。”
季封闻言打起了一番精神,他黑沉的眼里带起一抹亮光,抬手捏住床垫,急切问道:“在何处?我现在就去。”
鹿悠悠沉声道:“离这里不远有座小城,若是快马也就一日可以来回。”
傅砚辞却忽的开口:“那座城我知晓,倒是有条小路,能够节省小半马程。只是……”
再快也需半日,黎黎这副模样,能有时间挨到那个时候吗?
鹿悠悠也想到了这个:“我早早便给师兄传了信,想必师兄已经再赶来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