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温岭远白了她一眼,又暗戳戳瞥了几下门外的楼道,说道,“那什么……后勤那边儿,今儿有没有什么人应聘啊?”
“后勤?老大你怎么关心起后勤来了?”
“我这司机不是辞职了嘛?你们人招的怎么样了啊!这还得我天天盯着,我很忙你们知不知道啊,就得赶紧给我招起来,咋还老让我问……”
Sherry赶紧打断他,“司机啊?招了呀,昨天就招到了,您这两天不是没有外出的活动么?就让他先原地待命着嘛。”
温岭远一惊,两只眼睛登时就瞪圆了,“招到了?”
“是啊,”Sheery还挺自豪地挺了挺胸,“我亲自把关的!还会功夫呢,又能给您开车还能保护您,驾龄三十多年了!老师傅!特靠谱!”
温岭远磨了磨牙,立刻摆出一副嫌弃的嘴脸,“不行,给我辞了,我不要老师傅,我要年轻的!”
“年轻的?老大,你之前的司机就是位老师傅啊,你不是挺信任他……”
“我想换个风格不行啊?咱们公司现在什么规模?我的司机必须是给我撑门面的!你去重新选人,必须年轻的,还得帅,个子还得高!哦对了,还得会打架,一看就是不好惹的那种人,必须这样的,否则都不要,听到没,都不要!”
Sherry狐疑地看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忽然道,“老大,你直说了吧,那人叫啥?我重点给你盯着成不?”
温岭远噌地一下跳起来,跟被踩到尾巴了似的,叫道,“什么叫啥?什么也不叫!我就这高标准严要求!你赶紧的!出去给我找人去!”
Sherry按着肚子好不容易把笑声憋回去,赶紧溜了,“知道了知道了,老大你安心歇着,我一定把那人给你逮回来,您别急啊!”
“嗨你个臭丫头,信不信我扣你工资!给我回来!”
然而Sherry实在是跟他混太久了,放个屁都知道他吃了啥,甭管温岭远怎么叫嚣都没搭理,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温岭远瘫在椅子上,瞪着头顶的天花板欲哭无泪:老子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嘛?丢死个人啦……
正自怨自艾的时候,大门又被敲了两下,Sherry贱嗖嗖的脸再次跳到他眼前来,“哎呀老大,您真是未卜先知啊!”
温岭远一下就坐直了,紧张道,“啥?咋了?”
Sherry抽出一张纸来,笑嘻嘻地放到他桌上,“刚收到的简历,人家亲自送到前台来的,高、帅、年轻、壮实!一看就很能打,肯定不好惹!”
温岭远顿时咽了口唾沫,瞪着那张白纸上印着的某人的证件照,小心脏跳得有点儿疯狂,“他……人呢?”
“那我可不知道,要不您打个电话问问?”
“臭丫头你没完了是吧!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老大你讲不讲理啊,给你招到人了还扣我奖金,欺负人呢!”
温岭远哼了一声,嘴角却翘了起来,伸出两根手指头夹起那张纸,小眼神儿特别荡漾。Sherry看他那副浪兮兮的样子,忍不住朝天一个白眼,赶紧眼不见为净,麻溜地滚了。
温岭远捏着那张纸看得挺起劲儿,可看着看着,笑容却慢慢散了。
嬴懿这份简历不像是特意为这份工作写的,应该是以前就用过很多次,里面的信息很详细,不像是赶工的结果。温岭远一个字一个字看得仔细,手指不由自主地在他的每一份工作上抚摸了一下,等从头到尾看完了,胸口就一抽一抽地发疼,很是难受。
每一个字,都清楚明白地记录着这个人离开自己以后,度过的每一个艰难的日子。
我念高中的时候,他居然去餐厅做服务生了。
还去车行洗过车……
我大学时候,他在酒吧做保安吗?
还给人看过仓库,还在工地待过……
我出国念书的时候,他还在工地干活儿呢?做了这么长时间啊……
温岭远一点点握紧了那张纸,呼吸有些压抑。他不相信嬴懿是随随便便把这东西展现在自己眼前的,他也许是想让自己看清楚,他的过去是什么样子,他是在和自己坦白的……
温岭远越看越难受,咬着牙沉默了好长时间,才慢吞吞把那张纸放回了桌上。
手撑着额头平静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拿出手机,照着简历上的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小心按了下去。等待的每一个声音都刺痛着心跳,他深吸了口气,在电话接通的一刹那逼自己笑着扬起了声音。
“嗨,是嬴懿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没等温岭远自我介绍,对方就说,“嗯,是岭远吧?”
“……嗯呢,”温岭远勉强维持住欢快的音调,笑着说,“我看到你简历啦,没啥问题!今天就可以来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