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兴,他也就跟着高兴,他就希望那个人能永远地那么洒脱自在,像是也带上了自己的份儿,把这该死的命运带给他的所有困苦,挣扎,痛苦都甩脱干净,只定格在那段单纯稚嫩的少年时光里,一辈子放肆恣意地活着。
他是他放在心底里保存得最美好的记忆,痛得狠了的时候翻出来看看,就觉得这逼仄的生活里,其实还藏着一缕细弱却鲜活的光。
嬴懿收回眼,拍了拍身上穿了七八年的旧外套,然后转过头,朝大院的东门走了过去。
果然有一群人正在等着,嬴懿一手抓着根铁棍,另一手掂着一把水果刀,直直朝那群人走了过去。
赵平站在最前头,脑袋顶上裹了一层纱布,模样看着特别逗乐。
“兔崽子你是真当我怕你了啊,”赵平狰狞着脸,纱布都跟着抖了两下,“就凭这伤,老子就能告得你老子娘跟着一起跳下楼去!你要真活腻歪了,我今儿就来送你一程。”
来人有十七八个,嬴懿扫视了一圈,倒是笑了,“场面话说得漂亮,人倒是没少带,怎么着?真有这么怕我?”
“我操你个娘!”赵平大步过来,一把拎住他的领子,然而因为个头矮,那模样儿怎么看怎么好笑。
嬴懿冷眼看着他,按住他扯着领子的手,说道,“敢在这里闹事,活腻的是你吧?”
赵平磨着牙,冲他呸了一声,“你别以为躲在这院子里我就拿你没招儿!”他一把甩开嬴懿的领子,冷笑道,“把那贱丫头交出来,再跪下叫我十声爷爷,磕几个响头,老子就考虑给你留条活路。”
嬴懿把玩着手里的刀,瞥了眼周围煞气腾腾的人群,说道,“人没有,跑了。”
“什么?!”
“我说,赵小花不在我这儿,想找你自己找去,”嬴懿把刀鞘拉开,丢到了地上,另一手的铁棍在地面上一点一点,缓缓说道,“我二十年前都没给你磕过一个头,现在要我磕,你做梦呢?”
“操!她不在你那儿,那去哪儿了?!”
“不知道,”嬴懿抬起那根铁棍,架在了肩膀上,说道,“要人没有,要打就别废话,一起来吧。”
赵平整张脸都扭曲了,一双眼死死盯着嬴懿冷硬的目光,终于哈地一声狞笑,怒到了极致,声音都尖锐起来,“小子,你有种!不过我告诉你,你完蛋了。”
嬴懿没说话,只漠然回视着他。
“我今儿还就不打你了,知道为什么吗?”
“……”
“老子手上从来不沾人命,但真想搞死你,有的是法子,”赵平抬起手,狠狠拍了两下嬴懿的脸,“不是想逞英雄么?爷爷就成全你,我就等着看你这兔崽子被撵出了这个大院儿的时候,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这么有骨气。”
说着他就回头看向众人,冷笑道,“我们走!”
……
温岭远到家的时候,温妈妈还在持之以恒地哭唧唧地追剧,温岭远都想跟她一起哭了,走过去特别无奈地说,“妈,您说您这图什么呢?看得这么难过就别看了呀!”
温妈妈边哭边怒骂,“凭啥不看!老娘就想看看这贱婢最后到底怎么死!”
温岭远噗嗤一下就乐了,“哎哟我的佛爷,您可别看了,赶紧就赐道懿旨,来瓶鹤顶红吧!利索呀!”
温妈妈瞪了他一眼,上下瞅瞅他,说道,“你给我麻溜儿地洗澡去。”
“啊?干嘛?”
“身上一股子骚狐狸的味儿,待会儿让你爸闻到了非得揍你一顿。”
温岭远哈哈大笑,一边脱衣服一边道,“这狐狸公的母的您都能闻出来?”
“母的我可就谢谢你温家八辈儿祖宗了,”温妈妈翻了个白眼,又喊了一句,“你让那小模特换个香水!一闻着就gay里gay气的味儿,冲鼻子!”
“哈哈哈哈,您还挺潮啊,还知道gay里gay气呢?真是我亲妈,就是牛逼!”
温岭远嘴贫了一会儿,把衣服脱了全都丢进了收衣筐里。他嘴上虽然开玩笑,但还是听话地把身子洗了个干净,确定身上没什么味道了才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下楼找他妈。
“爸还没回来啊?”
“跟你薛叔叔一起见人去了,”温妈妈把电视关了,想了想,朝他招了招手,“岭远,过来,咱们来促膝长谈一下。”
温岭远哭笑不得,“谈可以,咱能不促膝不?”
温妈妈懒得搭理他,等儿子坐过来了,就说道,“你跟那个小模特……叫什么Joe的,是认真的?”
温岭远笑道,“认真个毛球儿啊,就一起玩过几次……不是,妈,你能别这么八卦不?”
“你以为我乐意八卦你?你都老大不小的了,你爸以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瞎呢,现在你要是再不考虑考虑,他可就没多少好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