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刀锋，几乎要刺瞎他的眼睛。
耳边是嘶哑的，痛苦的，狂乱的喊叫声。
“赵哥，这小子是不是不行啊？这么骚的妞儿都硬不起来呀。”
“真他妈废物，给他下药！……下过了？那就再打一针。”
“不要……”
“老实点别动！还有你个死丫头，给老子卖点力，趴他身上动啊！”
“别……别碰我！我不做了……放开我！不要碰我……！”
“你干什么？！给我按住他！你说不做就不做了？找打是不是？！”
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几乎要看不清，也要听不清了。
那是温岭远活到这么大，第一次清清楚楚地明白，心如刀割这四个字，究竟是怎么样一种残酷的心情。
他全身都抖得厉害，根本也顾不得什么，慌忙把那些视频关掉了，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全部删除。
逼着自己在一片刺眼的画面里，一个一个翻过去，翻到底，把和那个人有关的所有影像，全部都删除得干干净净。
可其实删了有什么用呢？
“那些视频都拍了不少年，说是都卖得差不多了，早就在市场上流通出去了，想招回来根本就不可能……”
不过就是自欺欺人而已。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奇怪的呜咽声。
他茫然地睁开血红的眼睛，抬头看着早已黑屏的屏幕，才发现那屏幕里映出的倒影，竟早已是泪流满面。
第37章
嬴懿早上把温岭远送到公司之后，自己就坐公交车去了几个地方，中午又随便找了个馆子吃了碗面，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梁哥？”
梁成的大嗓门儿笑哈哈地蹿出来，“小嬴啊！好消息啊！你听说了没有？”
嬴懿愣了愣，“什么好消息？”
“哎你居然还不知道？赵平被抓了！”
嬴懿猛地一震，脸色登时就变了，“赵平被抓了？”
“对，而且听说上头是铁了心要办他，他这几十年横行霸道的，现在撞枪口上了，这回铁定是完蛋了！”
嬴懿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直直瞪着前方僵坐在那里，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那他……他不是局子里有人么？说不定还会跟以前一样，再被放出来……”
“不可能啦！听说这次查他的是一把手，摆明了就是要拿他开刀，赵平死定了！”梁成痛快地说道，“就他那种人渣，死一百次都不嫌多，你知道不？他儿子居然还是杀人犯！也是他当年找人包庇的，我估摸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罪名加在一起，那畜生爷俩儿八成是要给一起毙了！”
一直到梁成最后挂了电话，嬴懿的脑子都是蒙的。全身的血液一阵冰凉一阵火热，心脏像是被人揪着似的，连呼吸都弱不可闻。
那个人完了。
那个像恶鬼一样折磨了他整整二十年的畜生，他完了？
他……
嬴懿直挺挺坐在原地，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眼前的画面居然模糊不清，连耳边的声音都嗡嗡地燥乱不停。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兴奋的，兴奋得恨不得出去大吼两声才对，可全身却无法控制地细微地发着抖，内心只感到一股深深的疲倦和空茫，想笑，也想哭，无措得像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好半天，他终于吸了吸鼻子，然后手撑着桌面抵着额头，盯着桌面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慢慢闭上眼睛，终于“呵”地一声，笑出了声来。
“呃，这样可以了吗？”
彼时，在城市的另一端，梁成挂断电话，小心翼翼看了眼旁边西装革履的男人。
“啊，可以啊，太可以啦！”温岭远用力拍了拍梁成的肩膀，赞赏道，“梁哥你真棒，小弟给你打call~”
梁成挠了挠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笑得非常勉强，“那个……问您个问题哈……”
温岭远眨眨眼，抱着手臂点点头。
“赵平……咳咳，他那个事儿……和您有关系吗？”
“哦，他那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只是代表月亮消灭他，保护我的月亮公主。”
梁成：“……”
梁成有点一言难尽，尴尬地笑了一会儿，又慢慢严肃起来，“温先生，您不让我告诉小嬴，没问题，可是……也拜托您，以后能一直这么心疼他，他这些年过得很难，可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只是命太苦了，往后……请您多多照顾他。”
温岭远敛了笑，想着那个人隐忍沉默的模样，叹了一声，点头道，“放心，从今往后我会一直拉着他，不会再放手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温岭远看着窗外飞速晃过的景象，神思有些恍惚。那赵平和他的儿子肯定是活不成了，只是……听说他那两个孙子年纪都不大，家里两个顶梁柱出了事，财产也都被没收了，过去还欺压过那么多人，那两个孩子……多半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