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过了三四秒,还是温岭远先咳嗽了一声,尴尬笑道,“哎,你俩干嘛呀。”
薛擎没说话,似乎是那股凶残的念头消弭了一些,目光不再那么阴森森的,只冷笑了一声,“你们一个个的,都能耐了啊。”
我只得僵着脸笑,“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过小岑……就一小孩子,放过他吧。”
薛擎冷哼一声,抬着眼皮爱搭不理地瞅我,“不容易啊,陆总还会替别人说话呢。”
“他毕竟是我朋友,我是真把他当朋友的,他人很好。”
“人好,那是因为他没有得到过什么,无欲无求,心思当然纯了。可一旦得到了,享受过了,没有一个人的心会是干净的。”
我很想反驳他,不过此刻还是沉默为妙,温岭远赶紧插嘴转移话题,打哈哈说了些有的没的,当天的聚餐也就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我给岑深回电话,那小子几次欲言又止,可到最后也没有问什么,我心里宽慰了一些,想着都是成年人了,该懂的也懂,也就没把话说得太破。
之后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忙了小半个月,再见到薛擎时却是五雷轰顶,气得牙龈都疼:一群人约着去滑雪,在滑雪场门口,我居然又见到了那个最不想见到的人,岑深。
我沉默了三秒钟,借口去洗手间,拽着温岭远就走,同行的其他几人吹着口哨调笑,“去厕所你拽着温少干嘛呀?天寒地冻的,小心那啥结冰啊~”
温岭远回头笑骂了两句神经病,就被我拖着屁颠颠走了。
“这特么咋回事儿啊!他俩怎么又混一起了!”
温岭远两手抓着裤腰带提了提,颇为遗憾道,“哎,还真是单纯说话啊?白让我期待了呢。”
“……你丫没吃药?”我白了他一眼,烦躁道,“不是说了不玩儿了吗?那么多直的,干吗就偏偏折腾小岑啊!”
“别,你这可真误会薛擎了,这回还真不是他的锅,是小岑自己送上门的。”
“……啊?”
温岭远只好从头跟我解释,“上周薛擎作死喝多了酒睡在酒吧里,衣服穿少了,第二天就感冒了。那小子一生病就矫情,不想回家,自己跑到方庄的那个小窝里屯着,本来寻思养两天就好了,结果前段时间不是降温了么?他屯了两天没养好病,反而还严重了。”
“……所以跟小岑有什么关系?”
“巧了呗,小岑那会儿正好给他打电话,说是谢谢他帮他升职的事儿,结果听他声音不对,一问说是感冒了,就要来看看他。”
我简直无语,“一个大老爷们儿,生病有啥好看的啊!”
不过说归说,我也猜得到原因,岑深应该就是心里过意不去,找个借口想当面道谢而已——结果没想到薛大少爷是真的病了,还病得可怜兮兮的。
按温岭远说的,薛擎当天就是个双商归零的巨婴,岑深刚刚找到他家的门牌,门铃还没来得及按,大门就在眼前被拉开,然后一张惨白如鬼的脸迎面就跳了出来。岑深吓了一跳,手里拎着的标准探望病人用的果篮差点没拎住,慌忙说,“你、你这感冒有点重啊?”
“唔。 ”薛擎病了好几天了,这天最难受,不停打喷嚏,还一直在流鼻涕。他就是不想让老妈担心,家也没回,寻思养两天就好,谁想会这么倒霉,突然降温,一觉醒来病得更重了。
岑深第一次看到这么接地气的薛擎,这家伙显然是胡乱过了好几天,没了平日魅力四射的妖孽模样,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羽绒服,头发也乱糟糟的,眼下还挂着黑眼圈,一张脸白得像是泡了福尔马林。他是见惯了这男人精神奕奕的模样,突然这么要死不活的,冲击有点大,赶紧说道,“你吃药了吗?去没去医院?”
薛擎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声音也闷闷的,“不去医院。”
“可你这有点严重啊,得打针啊。”
“不,”薛擎皱着眉,瞪着他的果篮摇头,“我烦那消毒水的味儿,不去。”
生病了果然矫情。岑深有点无措,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那……我先进去?门口有点冷,你别冻着了。”
薛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同意这人过来探病,明明几个月没见了吧,明明也答应朋友不戏弄这个人了吧,可电话里听到这人温和的声音,鬼使神差地就同意了。
生病了果然整个人都不对了。
“你这……都是外卖吗?”岑深把带来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看着那摞了好几层的外卖盒子,憋了半天才说,“你家里没有请人给你做饭吗?”
薛擎又把自己裹起来,窝到沙发上,“这不是我家,就是我名下一个房子,我过来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