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了个白眼,更烦躁了。
云潇跟这个Alex是真的要好,一起玩儿一起吃一起胡闹,还他妈一起睡觉,虽然隔了一堵墙。
我当然不会在云潇面前表现什么,说真的,如果有天他真的和这个又年轻又帅气的男孩子在一起了,其实也没什么意外的,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比预想的早了一些,但其实……也没什么无法忍受的。
只是有一点难过,有一点睡不着,有一点……舍不得而已。
可也只是一点点,我觉得我还是能很快恢复过来。活到这个岁数了,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不是么?一个小孩子罢了,早就知道不可能相守一辈子的关系,太认真反而显得自己可笑了。
不过温岭远笑归笑,还是很聪明的,知道我在烦什么,便小心翼翼道,“你不会是……就想这么放他走了吧?”
我垂下眼睛,没吱声。
“喂,你可别闹啊,你都四十了,再分手可就扯淡了啊。”温岭远毕竟跟我关系铁,犹豫道,“要不你想点办法呗,想留住一个小孩子还不容易么……”
我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他还那么年轻。”
“……”
“那么年轻,该出去看看的。”
“……”
温岭远到最后都欲言又止,估计也说不动我,难得没再废话。不过我和他说完了后心思倒是平静了许多,考虑了几天后,还是决定把思绪收一收,少给那孩子打电话,也少说一些丢人的话。
我是觉得这样真的分开了,就不至于太伤心,然而没想到我这故做的冷静还没坚持多久,就崩得一塌糊涂了。那天是早上八点多,我已经到了公司,正准备叫助理联系客户,云潇却打了电话过来。我看着来电显示犹豫着,竟忽然觉得那种阔别了许多年的心疼和挣扎席卷上来,险些就要冲破那道心防。可还好,二十多年的自制和冷静毕竟没有跟着消亡,我安静了几秒钟便挂断了电话,简单回了他三个字:要见人。
他没再打过来,我松了口气,朝助理吩咐几句便出门了。
接连几天云潇都没有再打给我,我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很不舒服,可还好脑子还算清醒,不至于做一些自讨没趣的事。
我和薛擎不同,他的任性和嚣张可以不计成本,他就算一辈子活得洒脱也不会有任何负担。
可我不同。
我是从再普通不过的家庭里一步步靠自己的手腕拼到如今的地位,我若是像薛擎那么放肆地活着,早就饿死了。
所以我最习惯的就是忍耐,当初忍耐着守过一个人二十年,忍耐着辛苦、赔着笑脸、喝伤了肝脏才抓紧了手里的一切,我早就习惯了隐藏自己,不动声色地经营每段关系,所以没有道理会因为一个小孩子失态,那只不过是宠了几年的孩子而已,本来就没什么放不下的。
所以快到除夕的时候,我发了个消息,简单和他说明了不太放心家里的父母,就不去陪他过年了。当天没有收到他的回复,却看到他朋友圈里发了几张照片,应该是去泡吧了,画面里也有那个帅哥相陪,我看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给他点了个赞。
除夕夜当晚,我也没回家,其实我好多年都没回家了,从和家里出柜到现在也十多年了,回了家不是被强迫相亲,就是听父亲说教看母亲流泪,实在是不舒服,不如自己过来得自在。所以当天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看春晚,不是我故意想一脸冷漠,实在是看得没劲,也笑不出来,只能勉强仪式性的看个春晚,算是过节了。
总算熬到跨年钟声响起,我赶紧关了电视,准备给自己下几个饺子随便吃两个,然后睡觉。然而还没走到厨房手机就响了,我看清了屏幕就有些沉默,好半天才接听了,淡淡喂了一声。
对面却一个字也不说,我以为信号不好,又喂了几次,对方却还是不说话,我皱了皱眉,便说,“听得见吗?要不我给你打回去……”
“哥,”对面终于吐出一个字,却异常沙哑,听得我一愣,“哥……”
我呆了好一会儿,没等脑子指挥什么,脱口便说,“你怎么了?哭了吗?”
对面又静了,却是慢慢听得到抽噎的声音,然后那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明显是剧烈颤抖的呼吸声。我吓到了,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本能反应地急声喊他,“怎么了?潇潇?哭什么?谁欺负你了吗?啊?别哭啊,跟我说……”
“哥,”那边哭得越来越厉害,干脆也不忍耐了,哽咽着问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
“我是不是哪儿做错了?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你……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