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登上校的亲戚?”宾利小姐和赫斯特夫人对视了一眼。布兰登上校和宾利认识多年,她们多少清楚一些他的亲属关系,“艾莉丝小姐,你又是何时认识的这么一位新朋友?我们和上校认识了这么久,还不曾见过他的姐妹们。难道说……”
宾利小姐上下打量了一番艾莉丝。她一路纵马而来,风吹乱了鬓边的碎发,却又为她白皙的脸颊抹上薄红。饶是宾利小姐平日里对班内特家的小姐挑三拣四,也不得不承认,艾莉丝长了一张还算可以说道的脸。
宾利小姐这会似乎终于反应过来,那么沉默寡言的布兰登上校的心意:“艾莉丝小姐,你和上校的交情倒是深厚。”
“对方只是布兰登上校的一位小辈。”艾莉丝没再多说其中的细节,但宾利小姐话中的深意也令她的心脏一停,顾不得细思,她道:“论交情深厚,肯定还属宾利先生和达西先生。”
旁边的宾利先生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这个动作被简看见,她和宾利先生相处了这么久,总是明白他的一些小动作是什么含义。当初在伦敦的怀疑又重新浮出水面,简看着神色里还带着慌乱的艾莉丝:“这事既然这么紧要,也不知道能不能够轻松解决。”
“是啊,”宾利先生应和道,“布兰登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或许我们有帮得到忙的地方呢。”
“要是布兰登需要我们帮忙的话,他肯定不会藏着捏着的。”达西先生从艾莉丝遮遮掩掩不肯直说的态度里看出了些端倪,大概是布兰登的那位小辈发生了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艾莉丝点了点头:“不出意外的话,这事好解决的很。我想,或许要不了几天,布兰登上校就会回来的。”
但是,一般人们念着不出意外的时候,总会出点差错。
那天婉拒了简和宾利先生的邀请,骑上马慢腾腾地回到郎伯恩后,艾莉丝一直盼着巴斯那边能有什么音讯。以她的理解,只要布兰登上校赶过去,不管伊莱莎有没有私奔的打算,这事都不会往更坏的局面发展——因为对上校透露了伊莱莎的消息,艾莉丝的心中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她生怕伊莱莎会因此而生气。
艾莉丝左立不安了两三天,连班内特太太都察觉到了她的心神不定,只是在艾莉丝的搪塞下,她只以为是艾莉丝这几天晚上做了噩梦,所以白天才会有些精力不振。
但她的这些说辞,可瞒不过伊丽莎白和玛丽,她们直觉和艾莉丝跑去找布兰登上校的事逃不了干系。可惜,哪怕她们问了达西先生和宾利先生,也没探听出半点消息来。他们同样一无所知。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终于有一封巴斯的信送到了艾莉丝的手上,她看到上面伊莱莎的字迹,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拿着信走到无人注意的屋子里打开来。
想象中最坏的局面并没有出现,布兰登上校抵达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好卡着伊莱莎收拾东西,准备和威洛比先生趁着夜色的掩护离开。她和威洛比先生被抓了个现形。
“……布兰登上校出现在我们前面的时候,我真的害怕极了。我敢发誓,我从来没有见过上校这么生气的样子,好像我们是战场上的逃兵一样,下一秒就要被军规处置。”
伊莱莎现在仍然心有余悸。大家都习惯了布兰登上校的好脾气,可殊不知,好脾气的人发起火来才是最吓人的。尤其是伊莱莎,她自知自己做错了事,因而愈发心虚,一点都不敢直视布兰登上校的眼神。
“我只记得布兰登上校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威洛比,冷声问他‘这么晚了,威洛比先生,你是打算带伊莱莎去哪里?方便和我说一说吗’。我本以为,威洛比会趁着这个机会,向布兰登上校说明我们的情意,并且征求布兰登上校的同意。”
伊莱莎写到这里,大概是落了泪。
泪水将未干的墨水洇染,使得单词模糊成一团。而艾莉丝却是已经联想到威洛比先生的所作所为,可她没想到的是威洛比先生没担当到这等地步,非但什么都不说,甚至把过错都甩到了伊莱莎的身上,说一切都是伊莱莎的主动。
这些话连艾莉丝看了都替伊莱莎感到不值,威洛比先生实不是一位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但凡他在布兰登上校面前承认是他要带伊莱莎私奔,艾莉丝都能高看他一眼。
“我怎么也没料到,威洛比是这样的人。”伊莱莎泪水涟涟,字迹也逐渐模糊,艾莉丝完全是凭着前后的语句推测出她想表达的意思,“哪怕我再不愿意承认,也得说是我看错了他。我满腔欢喜的以为我会和威洛比在苏格兰缔结我们的婚姻……可更让我痛苦的,是在布兰登上校的逼问下,我才得知威洛比根本没打算带我去苏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