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宁清歌离京后,朝廷事务堆积如山,即便是在服用寒食散后,她也觉得精力不足,只好让人加重了分量,可她心里也清楚,那药并非什么好东西,之前的那几个方士,都因服用过量而当场猝死,被她派人偷偷运出宫外掩埋。
可她又舍不得断了,只有服用这寒食散,她才能恢复以往精力,继续完全把控住朝廷,震慑那两个野心勃勃,时刻期盼着她驾崩的狼崽子。
盛黎书突然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她还没有驾崩,那两人就闹得如此难看,恨不得踩在她脑袋打起来,若是有一天……
“老六和老八这两天做了什么?“沙哑而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对于这样突兀的问话,陆鹤却半点不觉得诧异,甚至有一种习以为然的沉稳,便道:“昨日六殿下与许御史等十几位朝中大臣,赶至樊楼吃酒,深夜才散。”
“八殿下这几日都在郊外兵营,与众将士一同习武,临走前还命人送来百坛好酒,分于营中士兵。”
听到这些,盛黎书扯了扯嘴角,只冒出一句:“这两人倒是挺会折腾。”
她语气莫名,分不清喜怒。
而陆鹤不曾发布言论,只低头不语。
盛黎书勾了勾嘴角,笑不及眼底,有些戏谑的冷然。
那老八不是天天闹着要去边境建功立业,报效大梁吗?
正好前几日孟家提起,午门人手空缺,不如就让老八去站两天,也好消磨掉她无处安放的精力。
而老六……
明日在朝廷之中,也该敲打敲打,省的她气焰又开始嚣张起来。
盛黎书微微皱眉,又问:“小九的身子?”
陆鹤微微倾身,靠近皇帝道:“宁大人传信说已无大碍,还比六皇女、八皇女稍高一些。”
盛黎书点了点头,有些恍然。
想起这事,她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当年叶危止功高盖世,朝中隐隐出现了要封九皇女做储君的声音。
只一个军功无数的武安君,就能让众人屈服,可以将一个纨绔皇女立为太女,那若是她再厉害些,这朝廷岂不是要由她把控了?
她面色不显,心里却十分忌惮叶危止,于是默许了老六、老八的举动,使小九伤了腺体,至今不肯给小九封王。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也是在保护小九,否则她能肆意玩闹,安安全全长到现在?
老四当年就是锋芒太露,所以才会被老六、老八忌惮,如今坟头上的草的不知几米高了。
想起这些,盛黎书心里没有丝毫难过,她是经过前朝的储位之争的,其中的残酷凶险,更甚于如今,不过是死了个女儿,她那些有着经世之才的哥哥姐姐,现在不都是皇家史记上的两行墨字?
唯一可惜的……
只有她的春生。
春生和小九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一个是陪她渡过苦难,一步步走上高位的长女,一个是她最深爱的女人,唯一留下的血脉。
盛黎书皱起眉,终于泛起一丝复杂情绪。
她的春生啊,什么都好,可是就是太好了,若是她那时已经年老,她必然会将春生看做自己唯一继承人,可是她那时正值盛年,而太女却隐隐有了超越她的风头。
一个国家怎么可以有两个话事人?
她堂堂一个帝王,怎么可以被自己的女儿盖住锋芒?
盛黎书闭上眼,以此遮掩住自己的所有情绪。
旁边的陆鹤瞧见这一幕,稍思索一瞬,便温声道:“昨日太医按例去为舒妃娘娘看诊。”
听到这话,盛黎书表情突然和蔼了些,掀开眼帘看向陆鹤,就问:“如何?”
陆鹤笑道:“脉象平稳有力,应是个康健强壮的皇嗣。”
盛黎书笑了笑,只道:“你明日去库房挑些滋补的药材,送到舒妃那儿去。”
陆鹤当即称是。
盛黎书心情稍缓,又忍不住得意,她如今已经快七十了,古来帝王有几个能在这个时候还有皇嗣出生?唯有她盛黎书一人。
朝中那些个老家伙听到此事,不知有多惊讶羡慕。
他们都老了,只有她盛黎书,还如盛年一般精力充沛。
所以她怎么能戒掉寒食散?那可是能让她重返青春的神药。
她思绪一断,突然感到一阵闷热,从小腹涌出,以极快速度扩散至全身,如同火烧一般痛苦,豆大的汗滴瞬间冒出,转眼就沾湿衣衫。
“热!”她大喊一声,皮肤如烫熟的大虾,完全红透,连忙扯向自己衣衫,拼命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