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功力也不是常人能有的。
松田在心里感慨了一下,很识趣地要关门出去的时候,片山翼又把他叫住了。
松田阵平停下来,倚着门框:“怎么,今天你和hiro吵架了?”
片山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很明显地回避了这个问题,看向对面紧闭着的房门:“萩觉得身体不舒服,是生病了吗?”
“不是,”松田哼笑了一声,干脆地否决了这个猜想,略带讥讽地说:“我们在生物学上应该也没有生病的可能吧,不是吗?”
片山翼不说话,那双灰色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等待真正有用的回答。
“大概是用脑过度,”松田抬头示意了一下她背后那些快将房间塞满的书,“前天晚上他一直在检查探险队带回来的书籍和藏品,熬了个通宵,第二天就起不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松田阵平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片山翼,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虽然选择了【灯】的飞升的道路,片山翼的信徒中却没有一个灯相,
【灯】的飞升之途、或者说所有通过密教进行飞升的道路,全都严重依赖知识与文献。
不光是想要飞升的教主本人,如果信徒花在学习上的时间不够,也很难成功完成探险、带回所需要的书籍和工具。
问题就在于:片山翼通过复活行尸获得的教徒拥有足够的等级,却唯独缺乏对无形之术的兴趣。
他们不是因为对密教感兴趣才加入教团的,只是单纯为片山翼办事而已,对研究宗教文化之类的东西兴致缺缺。
但片山翼从不催促信徒学习。
她利用知识上的优势,不动声色地将信徒掌控在手中。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做了本不想做的事,达成了本不愿达成的目的。
切肤之痛是促人上进的最好动力。
所以渐渐的,所有信徒都明白了。就算没有对一切求知的野心、如果想在教团里获得作为人最基础的主动权,起码得有一定的知识储备才行。
片山翼打从心底缺乏对人的尊重。
如果教徒的脑袋空空像块木头,她就会真的把人当作工具来用。
不管怎么用微笑和体贴人心的言辞来修饰,本质都不会改变。
关于这点,萩原研二的体会大概是最深的。
自从三年前同期接连去世后,萩原研二就开始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了研习无形之术上。
所有信徒中,比他来得早的人不如他天赋高。天赋和他差不多的人又没他来得早。加上萩原自己又在上面花费大把时间,在研究进度上追片山翼最紧的人也只有他而已。
【灯】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对理性不顾一切的追求,达到了毫无仁慈的地步。而且在选择【灯】之道路的人中,还一向存在着背叛的传统。
换句话说就是,拥有了足够的知识(智慧),就能为所欲为——虽然没这么明讲,但【灯】似乎是有这种倾向。连片山翼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萩原是个很能适应环境的人。在察觉到这条无形的规则后,他在研习无形之术上花费的精力更多了。
这次群马县的探险队回来,片山翼忙着把书从弗里吉亚语、富奇诺语、亚兰语等各种古怪的语言译成英文读本。
而萩原研二,就在她翻译的时候见缝插针地读。甚至他去外面兼职也带着。
最近松田都听说新宿那边有个「会多种语言」、「有股神秘学者气质」且「上班时间不固定」的超级人气男公关了。
萩原很努力,天赋也足够。但和学了两辈子的片山翼比起来,他的时间还是太少了,毕竟他学的时候片山也在学。
这么讲虽然有些不光彩,但片山进行翻译工作的时候,其实是萩原能够越过她的最好机会。
怎么能不抓住呢?
但尽管是行尸复活,他们在使用的还是原本的身体。人体精密而脆弱,有时用眼过度都会引起头痛。
所以也很自然的,萩原由于劳累过度而倒下了。
这才是最近几天都是诸伏出门进行采购一类事宜的原因。
松田倒是确认过幼驯染的各项体征,没有太大问题。他现在之所以这样看着片山翼,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松田自认不是浪漫主义者,根本不期待什么「被爱感化」的戏码会在现实上演。
片山翼年轻漂亮,想感化治愈她的人估计也不会少。可是她长到现在还是这幅鬼样,不就恰好证明了她做那些事完全是出于自己意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