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 你朝那处冰冷的伤口伸出了手,轻触在那上面, 后来又将耳朵贴上去仔细地聆听。
他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不管你的听觉多敏锐, 注意力多集中, 那里只有代表沉默的死寂。
【心】相是生命、存续和保护的准则。
相比起其性相逻辑明确的用途, 【心】相就显得有些暧昧难琢磨。
【启】是拆解, 所以能够打开暗门;【蛾】是变化,所以能用言辞骗走看守。而【心】, 心为什么能够洗刷去你的邪恶名声, 压制藏宝地那些古老的诅咒呢?这一直是你有些难以理解的。
心只是在跳动。
它们永不停歇,永不停歇, 永不停歇。
景曾经也是这样存在着的。他并不是那种总会吸引他人目光的类型,他在场时往往很少有人会留意,一旦离开却立时能叫人怅然若失。
但是现在,他停下来了。
这让你隐约感觉到一丝遗憾。
不是平时伪装出来的那种,而是要更真情实感一点的东西。
你从未感受过的东西。
……
用钥匙打开门的瞬间,萩原研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特意弄出来烘托新年气氛的茜红棉滚边地毯被一只打开的大号行李箱压得惨不忍睹,沾上了污水。失去意识的小诸伏像个睡美人一样昏迷不醒,而片山翼整个人凑在旁边不知道做什么。
她那头不知蓄了多久的漂亮蓝发四散开来,细密的蛛丝一样垂落在诸伏景光的衣服上、肌肤上。
尤其当萩原仔细一看,发现自己同期不是昏迷了,好像是死了的时候,就算再怎么见过大风大浪,萩原研二也很难克制当场昏过去的冲动。
“……喂,这是怎么回事?”
松田迅速用脚带上房门,手里两大包东西直接放在地上,大步过去把地上的少女和尸体分开。
“伊森本堂刚刚来了一趟,”片山翼说,她的神情很平静:“他说景在组织身份暴露后自杀身亡了,特地来把尸身送还给我们。”
萩原:“……这样啊。”
虽然一直以来都清楚同期做的是非常危险的工作,但当后果如此鲜血淋漓地展现在眼前,萩原研二一时间还有些接受不了。
他下意识用余光去看松田阵平。
当年在电话那头听着爆炸发生时,对方的感受应该比他现在还要严重吧。
松田阵平目不斜视,把片山翼从地上拎起来:“那你又在做什么?”
“我?我稍微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松田难得耐心地问。
片山翼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他:“我没有见过如此……突然?的死亡。”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松田阵平尚且没搞懂这个奇怪的形容词时,萩原研二却一下就明白了。
大概以往的尸体,不是她有意制造就是找来的现成的。尽管信徒也会出现死亡,但要么是病痛,要么就是在探险中落下三道同样的伤痕。
而唯一一次突兀的死亡,大概就是松田阵平,她也被提前告知做好准备。
在她眼里,生死是尽在掌控之中的。意外程度甚至比不上往海外派遣探险队的成功率,起码那时候她还会略显焦躁地在客厅来回走两圈。
萩原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斟酌着措辞,问:
“翼酱以前、没经历过这种事吗?”
和以往不同,片山翼显得十分坦诚,像个乖巧的学生般回答:“我没有印象了。”
松田冷笑了一声,大约是觉得她又要找些什么理由来敷衍过去。但这次,片山翼很认真地解释:
“是真的。我所有记忆开始于在医院醒来。那时的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记得过往曾发生什么。我只有导师留给我的一个梦,那个梦境教会了所有我必须要做的事。”
这是片山翼第一次谈及她的过去。
萩原研二很认真地听着,他并不认为片山翼的说法荒诞不经。因为他现在也已经理解,片山翼的「导师」,所谓「灯之长生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灯相的长生者在飞升时就抛弃了肉.体,仅以灵体的方式进入漫宿,因而他们擅长塑造和发送梦境。目标所在的地方光线越强烈越好。
萩原记得他刚到这里的时候,片山翼无论到哪里都喜欢将灯全打开,并随身带着镜子和手电筒。慢慢地,她开始只带着手电筒,以便于在夜晚查看她所有卡牌的状态。
灯之长生者所制造的梦境,通常能触及内心且有着非凡诱惑力。如果持续受到梦境的影响,灯之长生者对目标的掌控也随之加深,最终会使得目标成为他们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