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什么问题。”
来看你的相师说。
“只是她少了一部分灵魂。”
“少了一部分灵魂,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少了一部分?”
有看不清脸的女人抱着你,急切地发问。
“不知道为什么少,也许是轮回时除了错,也许是上辈子死时被人诅咒了,也许是生产的时候出了问题,也许是父母出了问题,总之少了一部分灵魂。”
“如果随着长大她能一点点变活泼,那还好,如果她长大了却还是呆呆傻傻的,那说明她另一部分的灵魂再也不会回来了。”
相师看着你,你却不看他,你只低头,把玩着你腰间系带上垂下来的红色的穗。
“如果是前者,可以痊愈吗?”有人问。
相师遗憾地摇摇头:“不可能。她还是会比常人木讷很多。”
他的语气非常遗憾悲痛。
你终于抬头看向他。
不知道为什么,你觉得他在坏心眼地撒谎,但你没有证据,你也不想拆穿他。
恢复不恢复,对你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你隐约觉得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他——
他?
而在此刻,你耳边爆出了无数悉悉索索的议论来。
“……那不是没用了吗?”
“怎么生了个废物?”
“至少还有脸呢,未必不能——”
仆人牵着你往外走,你听见他们说的话,隐约知道他们的意思,可是他们的话就像流水一样冲过你的耳朵,消失了。
你本来应该直接回到你的小院子,可是,仆人停住了脚步。
你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的下半身。
你没抬头,只听见头顶上有声音传过来。
“抚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
你歪了歪头,沉默地沉思着,似乎有人扶着你对相师露出了歉意的笑,他们似乎觉得你很丢脸,想拉你走。
但相师阻止了她。
他蹲下来等你说话。
过了好久,好久,起码有五六分钟,你才开口。
“衣服,走,累。”
你和他说。
他一愣,旋即冲你笑了起来:“这——”
可是他还没说完,你就感觉你的后背被狠狠推了一把。
“无礼!没规矩!不许说这么放肆的话。”有人呵斥你。
你当没听见。
但后面的事情你也不太记得了。
总之,相师注视了你一会儿,离开了。
03
在那之后,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很久,在相师离开后,你的待遇变差了,你吃的没那么好了,但你不在意。
你经历的一切都像蒙上一层雾气一样,你记不太清了。
你对外界的一切感觉都雾蒙蒙的,但是在你心中,却又燃烧起一股怪异的火,随着你长大,这种火愈演愈烈,渐渐地,你感觉有人在你耳边说话。
是个女声。
「找到他,回到他的身边。」
「找到他,回到他的身边。」
「找到他,回到他——
“谁?”
你问她。
没人回答你。
“谁?”
没人回答你。
“谁?”
你问,你不停地问,不停地问,在你对外界无动于衷的时刻,你不断在你心里问。
过了很久,你听见她说——
「S▆▆▆▆▆」
是一个,三个音节的名字。
在这一刻,你意识到,这道女声是你自己的声音。
04
再次有记忆的时候,是春天。
他们说你出生在春天。
你没有印象。
你对春天有印象,是因为一种花。
开在树上,粉红色的。
夕阳下,被染得很红。
像火在树上烧。
“这是什么?”
“桜(sakura)。”
仆人回答。
你站在廊下很久,突然说:“我,喜欢,它。”
那是你第一次表达情绪。
仆人高兴坏了。
但在他们高兴后,坏事就来了。
你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
现在你能表露情绪了,说明你还是能变好的,只要不是呆子傻子,凭你这张脸就可以嫁出去。
他们打算把你嫁给加茂家的某个旁支。
不知道为什么,你一听到加茂就生理性厌恶。
你不愿意嫁,他们打你你也不怕,因为你不太能感觉到痛,与此同时,你开始不吃东西,不喝水。
你在这方面展现出一种天赋,你第一次正式用术式就是把饭菜电焦。
有时刻你想过为什么不能把他们都杀光?难道这很难吗?
可这念头太激烈汹涌了,一出现就被过滤了。
你终于意识到你现在只能承受轻微的情绪,你唯一情绪激烈的时刻是看到樱花,因为它的音节很像你心中那个模糊不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