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森先生就是这种人。
而比谁都更清楚此事的太宰,已下定了决心。
从他意识到自己并不希望将织田作之助这样的人也一起放上天平称重的瞬间,太宰便像是被扎破的气球一般松了口气。
他不再假装自己是个冷酷的大人了。他不再继续“如森先生那样思考”了。
太宰治他放弃了。虽说要咽下这一切还是难免喉头苦涩,但无所谓了,他明白自己即使继续待在港|黑,也不会得到答案了。
于是,听莲仪说了这才是“路线B”的太宰治,他只是短暂的怔了一下,然后便回过了神。
“是吗。”
绷带少年的语气稍微有力气了一点,他很可爱地歪了歪头,回道:
“所以在莲仪的判断中,还是现在这条路线要更好些吗。”
看孩子点了点头,太宰也很合群的陪他一起点了点脑袋。
“那好吧,我相信莲仪君的判断。”
真不愧是太宰治啊,明明之前还那么激烈的动摇过了,此时却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并一开口就将莲仪噎了个半死。
“所以要何时动手呢。”
“上次聊这件事时莲仪君也说了,你是准备让中也成为首领…是这样吧。”
“虽然我个人认为由中也带领的港|黑大概率会在半年内被其他组织拆分吞并,从此不复存在……”
毕竟横滨就是这么个横滨。
“不过,龙头战争也要结束了。现在能顺利吃下港口黑手党的组织也不复存在了,的确是正处在最方便动手的时机呢。努力一下的话,即使是小蛞蝓也能一家独大吧,嗯,大概可以?”
情绪回到了太宰治脸上,他的语气重新活泼了起来。
这个十分钟前还坚定的站在森鸥外那边的少年,他此时看上去比莲仪本人都更积极。
“所以,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毕竟是要和那个森先生对抗。即使只是为了表达尊敬,都该做好杀死他的觉悟哦。”
“怎么样呢,莲仪。你已勾描出‘森鸥外之死’的画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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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描出了吗?
实话实说,没有。
况且对羽生莲仪来说,要他杀死颇为相熟的森,那就和要求幼童捏死自己养的猫一样难以接受。除非是面临无可转圜的二选一,不然他是绝不会那样做的。
因此,羽生莲仪只得心虚的、弱弱的对太宰解释道:“我、我有考虑过其他办法。”
那么,究竟是怎样的办法呢?
这就要从森鸥外的角度观赏这个故事了。对森先生来说,羽生莲仪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首领大人极少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他很早便已极为细致的分析过莲仪了,他和孵化者很像,都认为只要能被自己看到,能被自己窥破,自己便能对其加以控制。但是呢,无论是对丘比还是对森来说,莲仪都是那个特例。
莲仪就像太阳。
这不是在说他的气质便如此的阳光温暖,而是说他的存在便如太阳一般难以撼动。作为区区一介凡人,你就是肝脑涂地,也难以影响那轮高悬天上,只是存在便能摄瞎人眼的伟大存在。即使是森也得承认,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而莲仪所在的位置,刚好便在森鸥外的极限之上。所以森很快便放弃了利用又或干涉莲仪,他绝非毫无自知之明的愚蠢之徒,并不会通过妄想就认为自己能够谋得与此刻自己能力不符的目标。
以上种种,也只是原因之一。
森很少琢磨莲仪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说到底他还是恐惧着那个会露出洋娃娃一般可爱笑容,总是亲热的喊着他“森先生”的孩子。
森会梦见莲仪。
这样说有些奇怪,考虑到他自称自己的“狩猎范围是12岁以下的少年少女”……呜姆,这简直更怪了。
但对森来说,与莲仪相关的梦境却与旖旎暧昧扯不上半点关系。他会梦到莲仪,说不上经常,但只要他认为自己距离那个“让港口黑手党成为横滨的黑夜”的目标更近了一步,那他便一定会做噩梦。
没错,噩梦。
那是一枚巨大到光是存在,便能让巨物恐惧症患者窒息晕厥的金色球体。它突然出现在风平浪静的横滨上空,悄无声息的取代了蓝天,理所当然的立在众人头上。
处于混沌的迷梦中的森,最初并未意识到那是什么。
这一幕令他非常眼熟。总感觉自己曾经历过。而这种诡异的既视感令森背脊发麻,就仿佛粘了一身的蚂蚁。为此而焦虑的森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于是他拼命的回忆,拼命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