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清楚仅凭自己的实力, 想与赫赫有名的“银狼”正面对上, 只怕是毫无胜算。
可那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他甚至背对着自己。
——钢琴师毫无犹豫地出手了。
他一动手便是杀招。连接着钢琴线的卷曲器飞速转动,只要被它缠上,别说是血肉,即使是人骨, 都能被它瞬间切断。
但福泽谕吉之所以能被森鸥外视作眼中钉、之所以能和福地樱痴交好,那自然不是因他的容貌格外端正, 品性的确高洁。
钢琴师的速度很快,快到景光才刚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此事便已经结束了。
结束的原因倒不是因为钢琴师成功了,而是福泽竟比钢琴师还更快。他仿若一个银白色的幽灵,毫无征兆的一闪,便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啪嗒”一声,钢琴师愕然睁眼。
缠在他卷取机中的并非是人类的头颅,而是一柄古朴的武士刀……不,不对。
是一把刀鞘。
刀鞘中的长刀已被主人攥在了手中。福泽谕吉瞬间来到钢琴师的背后,此时正拿刀抵着青年白皙修长的后脖颈。
银狼真不愧是银狼,他直至此时,都呼吸未乱,神色不变。
男人依旧单手抱着乱步,再开口时,就连语气都很沉稳:
“未免性太急了吧,港口黑手党的小先生。”
但是,到此为止。
在景光对福泽举枪之前,有人拍了拍手,停止了这一切。
众人都感眼前一花,下一个瞬间,钢琴师已回到了原本的位置,青年微微一怔。
而比他还更惊讶的则是福泽谕吉。这回换银狼主动向后跃去,警惕地皱紧了眉——他手里的武士刀不见了。
无知无觉间,有人竟夺走了他的兵刃……
福泽望向在场众人中最矮小的那个身影,神色复杂。
羽生莲仪的金眼珠里满是愧疚。他小跑上前,抱住了为他出手的钢琴师。孩子不断的道着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停的往钢琴师怀里钻。身穿黑白西服的青年表情僵硬,却秒懂了他的意思。
——对不起,我没提前告诉你这件事。
……小傻瓜。
钢琴师毫不犹豫地抱住了莲仪。他怎么会责怪他呢?身处港|黑,大家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他抱着自己最小的同伴,那姿态好似护崽的母兽一般凶性十足。
钢琴师总是狐狸般狡黠的淡色眼眸里,此时竟满载杀意。
被他这样盯着的景光与福泽,这两位众所周知的老好人,此事都颇有种“咦?呃?什么,坏人竟是我自己?”的错位感。
而身为罪魁祸首的乱步,却已不顾气氛地闹了起来:
“喂!那边的那个造假|钞的!”他对着冷酷的钢琴师指指点点。
“你搞清楚好不好——”
莲仪可怜兮兮地看了乱步一眼。
无声的请求乱步大人别再继续揭发他的小秘密。
呜、呜呜,是他不对,他回去就向旗会的大家坦白自首!如今的状况太地狱了,他已经无地自容!
所以——就请您别火上浇油了,好不好?
乱步:……
注意到孩子们的眼神官司,福泽谕吉思绪一转,清了清嗓子:
“乱步。”他隐秘地瞪了自家侦探一眼。
“擅自揭露他人的秘密……是你不对!”
银狼并未放下警惕,但他已从钢琴师的态度看出了他对那个据说并非人类的少年的重视。
既然如此,他们便也没有必要继续以身犯险,在他人创造的异能空间中交手。
“少年,我替我家的侦探向你道歉。”
在钢琴师表态之前,莲仪飞快答道:
“没关系。”
他死死扒着钢琴师的裤脚,用“我知错了”的眼神看着对方。就这还嫌不够,莲仪来回摇头,表示此事并不值得他如此动怒。
“是我不好,我太粗心了,所以才没和大家表明身份。这件事本身并没什么的,根本就不值得保密。”
诸伏景光:?
景光已成了此刻最被动也最茫然的那个。
“不是个秘密”?这怎么可能?如果莲仪当真不是人类…不对,这个说法本身便很奇怪。
景光努力无视了自己的震惊与心痛,尽可能平静的思考着:如果莲仪是港|黑实验室中培养成功的改造人,那他的身份,怎么可能不是秘密?
他能理解钢琴师的反应。
对方想要杀人灭口,完全只是为了保护这个孩子。
可景光同样意识到了,他自己,其实也在钢琴师“杀人灭口”的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