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步办事向来不爱解释。他无视了那个“维修中”的告示牌,气势汹汹地推开了男厕的大门。
饶是莲仪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门内的少女们更是慌乱, 甚至有尖叫传来。
这一幕实在是讽刺至极。这些身为加害者的少女,此时正两两一对, 有的揪着面无表情的樋口藤,有的手持剪刀,举着拖把,明显是正在施暴。
生性刚直的福泽谕吉怔了一瞬,接着便面露不虞的放出了阵阵杀气。敏感的女孩儿们顿时瑟瑟发抖,唯有一个嘴硬的红发姑娘,直到这时还在狡辩:
“看、看什么看啊!”
她信口胡诌,在各位专家面前,表演着自己的“急中生智”。
“这家伙……是个小偷!她偷了妈咪送我的生日礼物,一枚价值两千万的名表——是她哭着请求我们不要报警的,我们只是-”
景光听不得这话。
不知为何,他的心脏仿佛被人猛的揪紧了。猫眼青年差点就要不顾身份,站出去为樋口说话。
但没人骗得过乱步。侦探他根本就懒得听也懒得理会这群东倒西歪的木偶。
“喂!”
只看身姿,总会叫人误以为他还是个少年的江户川乱步,他跨过僵直的、瑟瑟发抖的少女们。直奔那个站在最里边,似乎并未参与此事的黑发女孩。
“喂,我在和你说话。”
乱步依旧眯着眼睛,以孩子气的口吻命令道:
“闹剧到此为止,你也已经演够了吧?”
“不想被大人们教训的话,就快把这个幻境解除掉。”
侦探不开心地说着,令在场除却莲仪与福泽外的人皆是一怔。
黑发少女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惊慌。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强颜欢笑:
“您…您这是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太奇怪了…请让开,我想出去透透气。”
乱步抿了抿嘴,难得强硬地侧身挡住了少女。
“喂…呜……”他与对方撞到了一起,结果反倒是乱步退了两步。
“…搞不懂……”
少年心性的侦探念叨着。然后,再次努力严肃起来。
他站直身子,还微微睁开了那对漂亮的碧色眼珠,注视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喂,你明明也知道的吧!”他严厉地说道。“你的愿望是不会实现的!”
——云里雾里的对话。令门外的钢琴师与景光全都一头雾水。
而少女却好似被冻住了似的,突然就一动也不动了。
她那双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诡异的红蓝光芒,其身型——乃至是那群霸凌者的身型,全都接触不良一般的闪烁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女孩儿这才昆虫进食一般蠕动了下双唇,发出了气音。“……什么。”
她的精神状况肉眼可见的变坏了。
乱步却没能意识到这点。小小的、世界第一的侦探,他那颗纯净的心中,因感同身受而涌动着浅淡的同情。
和对她因意志不坚而堕落的不满。
不过,就像莲仪想做个好孩子那样,乱步也想做个称职的名侦探。
他屏蔽了个人的喜恶,继续说道:
“你不明白吗?不对吧,你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
直言不讳。
“你的幻惑天赋很强,但若是迷惑他人之前,率先迷惑了自己——那不就全成空谈了吗?赶快清醒过来,这里,”
“是由你编织而出的幻境。”
“……她们,全都只是幻象而已!”
莲仪无声的笑了。
而乱步面前的少女,则如同神话故事中被窥破了真身的精怪一般,突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尖嚎——
那群身穿女校制服的少女们一齐诡异地笑了一声,唯有樋口藤依旧面无表情。
但在下个瞬间,她们便都虚化消失,众人脚踩的“地面”也突然四分五裂。
无尽深渊仿若一张漆黑的大口,正痴笑着准备将他们吞噬殆尽。
福泽谕吉在地面崩塌的节点一跃而上,抱住了乱步。然后几人便一齐向下坠去。
但在莲仪暂停时间之前,侦探便再次大声喝到:
“别被迷惑了!此处乃是名为皇家玛丽号的游轮,你我脚下依旧只有甲板——!”
啵啪。
肥皂泡破裂开来的声音。
魔法幻境被窥破的声音。
还好港|黑的那群下级成员没有跟来。他们并无钢琴师与景光这样的反射神经,若是一味紧张而忽视了乱步的言语,那恐怕会被自己构建出的幻觉惊吓致死。
众人都相信了乱步的提示,深渊因此重新变回了地板。
侦探再次窥破了魔女的把戏,那双碧绿的眼眸中只有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