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太宰就说过想死,那时我太沉迷中也了所以没问。”
他相当诚实的为自己辩解着。然后认真问道:
“现在才想起来,我都没问过呢。太宰为什么想死呢?”
这还真是……
雷区蹦迪?
其实,若放在平时,太宰治可能会照常无视莲仪。即使心软,也就只会说点“什么什么,你说什么?我的意识刚刚被外星人捉走了没有听见。”这类的傻话,强行敷衍过去。
但就在刚刚,大佐死了。
再重复一次,太宰并不讨厌大佐。
在原轨迹中,这个少年曾对杀死了大佐的涩泽龙彦,说出了“这再怎么看也太过分了,我还没善良到能对那个人的死视而不见。”这一番话。
当然了,他也并不如何喜欢大佐。对方是个油滑的、聪明的、狡诈的大人。
有时比野兽还更凶猛……有时,却也会奇妙的顾忌他的心情,做点讨他喜欢的事。
大佐曾哈哈大笑着,轻佻的告诉他:
小屁孩一个,年纪轻轻就开始追寻什么意义;寻找什么绝对正确的答案;否定什么数亿年来人类的生存本能,你可真爱自讨苦吃!要学会装傻啊,小子,要学会得过且过的活着!
——在太宰听来,这尽是些,无聊且无趣的蠢话。对自己一丝作用也无。
但太宰治这个人呢,就是会对那些试图拉住他、想要挽留他的人,更和善一些。
大佐的那一番话,很可能就只是随便讲讲罢了。他对太宰的优待,也基本能被归为人情投资。
可太宰知道,对方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真心的。这个身穿破旧军装的港|黑干部,大约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有趣过去吧。
现如今,他死了。
太宰的心情很差。
他的心情很少有好的时候。但平时,太宰心情差也是稳定的差。现在,则带了一点奇妙的、微妙的失控感。
当然了,这也和羽生莲仪有关。
“莲仪君觉得,生命是有价值的东西吗。”
他已经尽可能的不去搭理莲仪了。
他已,尽自己所能的,不去欺负莲仪了。
——但对方…但这孩子……
“不可能吧。我觉得只有你,是没法正大光明的说‘是的,我觉得生命是有价值的’。”
太宰以单眼望着莲仪。那只眼睛好似一个空荡荡的黑洞,里面一丝生气也无。
“因为,”
绷带少年的嘴角微妙的牵了起来。
“因为如果莲仪你说‘是’,那不就必须承认,自己曾泯灭了无数具有独一无二价值的‘生命’了吗?”
第45章 游轮-畸变篇
为什么太宰会知道呢?
知道他曾变成坏孩子, 做过那种事。
这个疑问的答案,或许只用一句“因为他是太宰治”,便能解答吧。
“因为如果莲仪你说‘是’, 那不就必须承认, 自己曾泯灭过无数负有独一无二价值的‘生命’了吗?”
太宰的声音轻飘飘的, 稍站远些的诸伏景光等人,并未听到这句诛心之言。
可闻言神色一凛的却并非话题的主角羽生莲仪。
目露凶光的, 却是本该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钢琴师。
但在他掏出钢琴线威胁太宰之前,莲仪便了然地摇了摇头:
“太宰你把我想的太聪明了。”
他顿了顿。
“不对,你是把我想的太好了。”
羽生莲仪,
这个拥有神迹一般能力的小恶魔如是说道。
“生命当然是有价值的了。”
“就因为生命是有价值的,那些人的毁灭,才因此而被赋予了价值。”
那双蜜色的双眼凝视着太宰,像一块无机质的琥珀,那里面空旷、宽广, 好似能容纳一切。
因此, 也好似永远都无法被填满。
“如果我觉得生命没有价值,那毁灭他们,不就同样没有意义了吗?”
“没有意义的毁灭——我才不是,乐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的人呢!”
太宰, 16岁的太宰治。
他确实有点吃惊。
这个少年不喜欢莲仪的理由, 其实相当的别扭、相当的复杂。
只解释最简单的那一部分好了,在遇见羽生莲仪、隐约确定了羽生莲仪能做到什么以后…某一件构成了太宰如今价值观的事,被微妙的改写了、打破了。
少年太宰曾对织田作之助如是说过:“生存这一行为的致死率是百分之百”“死亡是注定了的情节,但人却在出生时便被设置了‘不想死’的愿望”“而这个愿望, 则百分百的无法被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