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告别五条悟吗？
从她认识伏黑甚尔开始，她就一直在学习告别。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和妹妹告别。又一次见到他，这次要学习和五条悟告别。
直到伏黑甚尔走远，她都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五条悟死了，那她和悟母亲之间的束缚自然而然就不算数了。
她自由了，可以不用再留在五条家了。
清水镜强迫自己转身，她还要进到薨星宫里面去，还要问天元大人自己的妹妹到底在哪里。
抬脚的瞬间，过去的回忆涌进她的脑海。
悟的母亲拿着一柄梳子穿过她的长发，侧头朝着镜中的她微笑：“那么，小镜喜欢悟吗？”
她究竟是怎么回答的？
“喜欢。”
喜欢过的。
清水镜转身，在五条悟的血泊里跪倒。全身的咒力都凝聚在双手之上，重构的法则在她的脑海里一遍一遍重复。
哪里坏掉了，到底是哪里坏掉了？
要重构心脏吗？
到处都是伤口，究竟是哪里坏掉了？
为什么不会反转术式呢？
如果清水镜会反转术式的话，当时她就不会差点被伏黑甚尔杀死，就不会弄丢妹妹。如果清水镜会反转术式的话，五条悟就尚且可以被救活。
她伏在五条悟的身上终于迎来了人生中又一次的崩溃。
太自负了，清水镜。
第一次回到五年前的时候，觉得自己能救妹妹。
第二次明知道伏黑甚尔接下了任务，却觉得能够算计得过伏黑甚尔。
她的眼泪混在五条悟的鲜血之中，清水镜竭力重组着五条悟的伤口，重构是可以弥补缺失的，这一切都是能够补救的。
咒力朝着四周扩散渗透，在绝望之际，清水镜展开了属于自己的领域。
为了提升自己的攻击能力，她私下里试了无数次，这一次为了救人却突然明白了其中的奥义。
她没看到五条悟颤动的眼睫，正如她没感受到另一个清水镜的悲鸣。
世界褪色，时间停滞。
伏黑甚尔拔枪的瞬间听到了属于咒灵的嘶吼声，射出的子弹卡在半空，突然出现的巨大黑色雾团剧烈震荡着。
他看到了，两个夏油杰。
第33章 清水家
清水卷是最先察觉到姐姐状态不对的人。
出于某些原因姐姐虽然咒术强大但本体却非常孱弱, 在她们合二为一的情况下一直是她掌握着身体的主导权，但现在姐姐的力量在不断跃升她有些难以维系两个人之间的平衡。
身体的结合使得她能汲取到清水镜的情感，巨大的悲伤交织着愤怒几乎快要把她的理智吞噬。
清水卷很快意识到, 这并不是已经变成咒灵的姐姐自身所产生的情绪, 她在和这个时空中仍旧是咒术师的姐姐共鸣。
猩红的血液从清水镜的口鼻和眼角渗出, 她伏在五条悟的身上, 散开的长发像一朵绽放的黑色花朵。
她的掌心鲜血尤热, 结印时黏腻温暖的触感沿着双臂向躯体漫延。闭合的空间拔地而起, 大红的芍药花围绕着她和五条悟接续绽放。
满目一色的娇蕊迅速扎根, 清水镜仰头：“领域展开，伊甸之园。”
带着尖刺的藤蔓缠绕着五条悟的双腿蜿蜒而上，那些尖锐的刺尖变得无比柔软。和煦的柔光包裹着五条悟, 从他的双脚开始向上攀登。
但这个进程被打断了, 霜雪之中颤动的生机如涟漪一般在身体内扩散, 五条悟睁开了眼。
这一瞬间的咒力激荡引发了无数时空的连锁反应，千丝万缕的因果线在此刻被重新织缠。
远处的天光格外绚烂, 眼前的咒灵嘶吼着试图吞噬他。
伏黑甚尔能够感觉出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咒灵在刚刚突然得到了加强，透过细纱般的雾气，他看清了那张属于清水镜的脸。
涣散的双瞳重新聚焦蓝光渐渐退却，深红覆盖了原有的色泽。她好像刚刚才认出他来, 唇角拉出一串意味深长地笑：“好久不见啊，伏黑甚尔。”
这句话像是有什么魔力, 打破了这个僵持的局面。四下寂静，她的话音刚落下那个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袈裟夏油杰就忽然笑了起来。
看来计划很顺利。
他无视了从他出现之后就一直相当戒备的另一个自己，径自插进了伏黑甚尔和咒灵清水镜之间：“伏黑先生, 我劝你还是现在就走好一些。”
伏黑甚尔没有反驳，危险的警报不断在他的脑海里拉响, 直觉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他最好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