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好+番外(698)

“郎君!”

一壶很快寻了过来,脸上带着喜色。

崔琅很想给他一脚。

但一壶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立时没了怒气。

“……郎君,大郎君他平安无事了!夫人让您快快回府看信呢!”

崔璟出事的消息一直被瞒着,此刻一壶是贴着崔琅的耳朵在说话。

崔琅却跳起来:“果真?长兄果真没事了!”

一壶连连点头:“大郎君亲自来的信!”

“太好了!”崔琅开心到忘形,忽然转身,一把扶住乔玉绵的肩:“绵绵,你的话果真灵验,你真是我的福星!”

乔玉绵脸色一时爆红:“崔大都督平安就好……”

“那我先回府去了!”

乔玉绵点头。

崔琅欢喜地离开。

确定他走远了,乔玉绵才抬起手,在滚烫的脸颊前轻轻扇了扇风,呼了口热腾腾的气。

这时小秋折返,见她脸色滚烫,不禁吓了一跳,忙去探她的额温,拿来的酒也不许她吃了,唠叨着将人扶回去。

乔玉绵像只人偶,被小秋牵着走,脑子里乱糟糟的。

崔琅没说完的话,她好像……能猜得到。

……

崔琅回到家中,便去寻母亲,脚下像是要飞起来。

中途,家中养着的黄狗摇着尾巴迎上来,他弯下身,一把捧起狗头,狠狠亲了一口:“……好大黄!”

黄狗受宠若惊,摇着尾巴跟在崔琅后头,崔琅走在前面,边走边择嘴上的狗毛。

“母亲,长兄的信呢!”

崔琅刚走上石阶,便冲着堂中大喊。

一跨过门槛,却对上堂中一张微皱眉的冷脸,崔琅立马缩了缩脖子,收敛神态,规规矩矩地行礼:“儿子见过父亲,母亲。”

第290章 象园旧梦

崔洐看着突然出现的竖子,拧眉问:“此时回来作甚?”

崔琅只能乖觉一笑:“儿子听闻长兄来信……”

崔洐扫了一眼妻子卢氏,冷笑着道:“你们倒是时刻记挂那逆子。”

说着,面色更沉了些:“可他既平安无事,却至今日方才来信,任由家中上下为他一人安危忧心,此举又何曾将这个家放在眼中分毫。”

言毕,即起身,冷着脸拂袖而去。

“父亲……”崔琅忙跟出去几步,假意挽留。

崔洐甩袖将他挥止,大步离去。

崔琅又期期艾艾地喊了几声“父亲”,直到将崔洐的背影彻底喊没了,才转身回堂中,无奈叹气:“父亲又发的什么疯?”

好不容易才等来长兄平安无事的消息,高兴还来不及,父亲却责怪长兄来信不及时,这种挑刺角度,实在是很稀奇。

崔琅忍不住替长兄鸣不平:“长兄奉密旨行事,又被刺客追杀,按说本就不宜随意暴露行踪,且长兄行事定有自己的计划和安排……这是在行军赶路,又不是在替父亲跑腿办事,为何就要时时刻刻向父亲传达行踪消息?”

“你懂什么。”卢氏叹气道:“千错万错都是大郎的错,他纵是刚从冰湖里爬上来,却也不该想着逃命或治伤,他就该排除万难,先给你们父亲写一封信……手边无信纸?这岂是借口?撕了里衣便是。还缺笔墨?这也不是难事啊,他若果真‘有心’,割破手指来放血,拼力写一封血书做家书给家中父亲报平安很难吗?”

崔琅叹道:“……您果然是最懂父亲的。”

总之,长兄不管做什么或不做什么,父亲都不会满意的。

卢氏总结道:“归根结底,你们父亲最大的晦气之处便在于,他至今还未曾学会接受大郎并不是他和崔氏的傀儡,而是一个独立的人。”

大郎的存在,在他眼里便是背离父权,挑战族规的象征,有此前提,自然做什么都错。

包括大郎的生母郑氏……之所以至今仍被他视作心中的一根刺,其中的缘故也是类似的,在他眼中,郑氏性子太执拗尖锐,不懂变通,在他面前不够恭顺,且竟敢做出投湖自尽这等让他这个丈夫颜面尽失的举动——他的妻子,未经他允许,竟然胆敢自作主张去死,说好的女子以夫为天呢?

在他看来,郑氏的死,是负气打在他脸上的耳光,是拿性命来反驳否定他这个丈夫的极端恶妇行径。

这些年来,丈夫看待大郎时,何尝不是将那份对亡妻的不满,转移到了大郎身上?

偏偏大郎又这般出色,纵是行事与族中相悖,却也仍得家主和族人重视。

他这个做父亲的比不过儿子,便也只能借这“父亲”的身份来扬一扬威了。

总而言之,有父如此,她大郎实在倒霉。

想着这些,卢氏待远在汴州的大郎便又添怜惜。

抛开想在大郎这棵大树下乘凉的心思不提,若是大郎果真肯给她机会,她也是真心实意想尽力弥补丈夫对大郎的诸多亏欠,甚至是以父为名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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