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另一个自己也绝不是自己。
“所以我才很难以理解你们这些人。”海什木说道。
旧世界灵柩里的人,可享受不到新世界的一切。
“你们?”博士看着海什木拽住他手腕的手,觉得海什木口中的你们不止是不同的他。
“天理。”海什木说出了一个让博士相当意外的名字,但他并没有为此多做解释的意思,只是道,“这个世界还没有走到需要以毁灭来创造新生的地步,我有能力带走深渊和禁忌知识,也觉得这里的人能凭自己的力量复兴。”
博士将视线移动到海什木的脸上:“真稀奇,原来你准备做救世主吗,但禁忌知识本就是这里的人因贪婪和妄念追逐,你要让旧世界继续延续,只带走禁忌知识是不够的,这里的人总会重蹈覆辙。”
“人性本就是不平的基石,以此堆筑的乌托邦,从来都是空中阁楼。”海什木松开博士的手腕,“何况我也并非没有见过世界树燃烧后的世界。”
“不意外。”博士说,“世界树化身都堕落成深渊魔物,看样子那个世界已经毁灭过一次。”
“不,我和他并非来自同一个世界。”海什木的手指按上虚空终端,他知道帕尔能通过虚空终端听到他这边的声音,但帕尔现在不会这么做,他只和阿蒙和娜布站在不远处,给予海什木无人打扰的安静——毕竟他们并不知道博士找上门来,到底是巧遇,还是海什木的早有预料。
是巧遇。
或许也是博士的早有预料。
他接近海什木,又以这副绝对会让海什木产生情绪的模样,或许是想知道什么,或许是想试探什么,或许是想利用什么。
无所谓。
他来得正好。
海什木点了点虚空终端的装置,暂时靠人脸扫描识别信息的终端在他眼前显示出大书记官的身份信息。
如同帕尔所预料的,他已经通过某种手段找到了自己的过去,混淆的真相被层层剥出,摆脱那些乱线般的思绪之后,一切像是一出荒诞喜剧。
“之前就说过了,你可以牺牲一切,甚至是另外的自己,但你从来不会苛刻你自己;火烧世界树同样是一场实验,而作为实验的观测者,你不会让自己死在结果前。”
“……”博士眯着眼睛看着海什木,他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
“你烧毁了世界树,也让旧世界的人活到了新世界,可惜世界线并不像你最初预料的那样,只有一路延伸的时间线。”
真正的世界树更加高维,联络的不止是提瓦特,甚至是深渊和深渊之外的界外。
或许提瓦特本身的世界树也不过它的一根枝脉,由此延伸出的无数世界,是继承与新生,也是轮回。
灭亡的世界融入地脉化作苦种,供另一条枝桠开展更好的未来——这是继承与新生。
灭亡的世界同样被记录,重蹈覆辙着从诞生到毁灭的世界,周而复始——这是轮回。
轮回是周而复始,是注定毁灭:跨越新旧壁垒的人从过去走到未来,但过去和未来就是两个世界;活在未来的人改变了未来,也不可能改变自己的过去;若他的过去毁坏了,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挽回属于自己过去的悲剧,顶多只是拯救了自己现在所处的未来。
“我没什么可惜的。”博士说,“照你的说法而言,那个蠢货也不是我。”
他笃定地看着海什木:“看样子在你的世界,他的实验成功了,但跨越新旧世界壁垒的人是你。”
“嗯。”海什木没有多提前其中需要长篇大论的过程,“旧世界轮回开始,我的命运被从那个世界剥离,搅入了新的世界线,新的世界树给我设置了注定早死的身份,我以阿巴斯的身份长大,早该作为旧世界的亡魂无声死去。”
“但我的运气不错。”海什木瞥了博士一眼,“或许也是你作孽太多了,世界树不喜欢你,但赐福于我,我回到最初的世界,见证它兴衰,再在阿巴斯的世界醒来——我仍在那个世界的世界树记录之中,但我类同降临者,谁也没办法预料‘阿巴斯’之后的命运。”
早该发现的。
散兵成神的时间线里,艾尔海森在须弥,但海什木从没有在那个世界里见到艾尔海森,也从未想过自己可能不属于那里,因为那个世界的艾尔海森就是曾被抹去的他自己,那个世界已不存在艾尔海森这个个体。
七日轮回。
从不是具体某个人给予他的祝福,而是他最初的世界之中,世界树给予他的馈赠。
“你已经不记得你在这个世界的命运,你也不需要被这个世界的命运束缚,我赐你与世界相同的轮回与永恒,你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思考自己的未来,或许你能作为阿巴斯的延续死去,或许你能以海什木的身份找到自我,或许你也会想起自己在这个世界属于艾尔海森的过去,选择权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