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笑了笑：“你不愿意也没关系。与你一同回来的还有北国银行的几位职员，我也可以和他们打听，纵然不是第一手消息，但对我来说也已经足够。”
“……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富人这样回答，“我的回答可能带上部分主观色彩，到时候具体的信息你自行分辨。”
博士已经把纸笔备齐。
沙沙作响的摩挲声中，博士将富人提供的消息尽数记录。
尽管惊讶摩拉克斯也和海什木产生牵连，但博士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其他情绪，将改记的东西都记下，博士花费一点时间整理了数据，目光却落在分别前的那一晚空白上面。
富人没提供那一晚的细节。
也可以理解，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癖好和他人谈论自己与心上人的亲密，但是，总感觉事情也不是单纯睡了一晚就可以简单解决的。
博士看了眼富人。
富人礼貌与之对视。
博士收回目光，将笔和记录都收好：“之后的部分报告会给你一份，另外，看在海什木的份上，再转我限额的五倍资金。”
他讨要得理所当然。
而且比之前故意调侃富人时候出的价码更高。
但这会儿富人却是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五倍额度内的资金，你都可以直接领取。”富人站起身，“我不打扰了，严冬计划还需要我去策划执行，我和公鸡安排好的时候，正好能赶上执行官例会，其他的事情，那时候再说吧。”
客套几句，富人很快告辞，而博士转入自己的研究所，堆满仪器和资料的室内，唯有他一人独行。
其实就算是海什木委托博士的项目，博士也可以拆分了让下属去做，当然他最近也有在忙着这件事，也主要在忙着这件事，但他也选择安排了部分时间去处理自己的切片问题。
抹杀容易，但后续的扫尾工作不简单，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也必须获得所有切片的记忆。
切片在切分出来的那一刻，已经成为独立的个体，把如此丰盛的记忆转入一人体内，博士当然可以承受，但他也不打算全盘接受，因为这样，一来麻烦耗时，二来他也只需要那些有用的记忆。
今天正是博士剩余记忆反馈给自己的时日，若是实验室有其他人，观影到他的经历事小，干扰了他记忆的反馈把他整成傻子，那才叫事大。
所以博士选择在实验室亲力亲为。
电线连着的圆扣被按上肌肤，博士的身体后靠，调整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就像是看书那样阅览自己的记忆，只有遇到特殊情况，他才抬手改变输送方式，不是只旁观，而是身临其境地感受当时的情绪变化，笔尖还在扫动。
“……”
笔尖毫无预兆停下。
金绿的瞳孔中倒映出和他相似的面孔，粗布麻衣的少年看上去比博士记忆里的任何时候都要年轻，嬉笑着扔石头的孩童一哄而散，而对面的人停在了他的面前。
“不洁之人在沙漠可不受欢迎，虽然不觉得读书能不能让人变聪明，但至少这时候我知道你得的是魔鳞病而不是被赤王诅咒了。”
“你看起来不像是沙漠人，是教令院流放的学者后代？”发出声音的人听起来年纪不小，旁观的博士意识到这是自己相当靠后的未来阶段的切片，至少看起来比丑角的年纪还大。
“不，我是沙漠子民，只是有空看看古籍打发时间，是你们刚才的动静吵到我了。”他的声音比他的外貌更年轻，银灰发色和偏冷的肤色看起来和这片黄沙区域格格不入，却又在异域的腔调和衣着上奇妙地与风景融为一体，“身上有带摩拉吗？价钱够的话，我可以勉强带你去喝口水，没钱的话……遮阳的帽子也可以抵扣。”
于是一只手摘下了他的帽子，可看那磨损过度的帽子，就连当时记忆里帽子的主人都不由得笑了起来，年长者将帽子递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接过帽子的少年瞥了他一眼，转身带路：“阿巴斯。寓意是狮子。以及，你要是准备评点，你的水就没了。”
刚准备说阿巴斯和狮子一点儿也不像的年长者把话吞了回去，他跟上少年，视线在不久之后掠过立在屋旁的石堆墓。
上面也刻着“阿巴斯”的名字，看样子是少年的长辈，而且极有可能是父亲。
下面还添了两句话——
“我普通的父亲。”
“我的恩典。”
第100章 100
博士是未想过，自己的其他切片里也有和海什木接触过的记忆。
回想了下那个以长辈自居却明显是倚老卖老的家伙，博士继续阅读对方的记忆。
刚开始魔鳞病的样本并不好找，因为世界树还没有不健康到那种程度，所以把自己假扮成魔鳞病患者的事情，也像是那个对世界树已产生偏执的老家伙能够做出来的，他把自己装成闲散模样，但也只能骗过几个不谙世事的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