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澜:“嗯。”
“小闻,这才刚认识了两天就这么相信他?”
胡维心中警铃大响,心说小闻你已经忘了你当初为什么要进我们外勤组了吗!果然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吗?所以他回去是不是要打个小报告呢?这会不会太伤感情了啊!
闻澜看不懂胡维千变万化的脸色,不过毕竟是好意提醒,他也没多问。
胡维撇撇嘴,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听闻澜道:“胡维,你屏幕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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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与夏知久交谈时,胡维并没有关掉手中成像仪,因而仪器一直在运作,摄录了他们所在这块区域的景象,也尽职尽责成像出此处的能量痕迹。
胡维低头一看画面,顿时瞳孔一缩。
画面之中,画廊之内,大片红色如同三月柳絮,纷纷扬扬弥漫在黑色的走道中。
胡维:“他真的进来了,并且在这里动过能力。”并且,这么几日之后还能有如此明显的能量痕迹,显然当时他对自己的力量毫无保留。
闻澜:“他用了能力,因而这里的监控没拍到他。”
能显出明显痕迹就好,胡维面无表情举着成像仪,循着这一路的红色痕迹向前走去:“我倒要看看这臭小子躲哪儿去了。嗯,上楼了?”
闻澜:“留神。”
胡维点点头。
这样重的能量痕迹,这里发生过什么?
成像仪中,画面被蒙了层红纱一般,晦暗模糊。红纱一路延伸,铺散到了拐角的楼梯前。
画面之外,楼梯沿着雪白的墙壁,延伸向画廊的二楼,精美的中式雕花扶手泛着润泽的冷光。
二楼,方才夏知久口中尚未布置好的地方。
胡维不自觉紧了紧手中成像仪:“走吧,去看看。”他走在了闻澜前面。
闻澜抬头看了一眼那弯折着通向二楼的木质楼梯,也跟了上去。
两人的脚步声先后在楼梯间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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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敲击键盘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内响起,年轻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睛紧盯着屏幕,双手动作不停。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盒吃完的泡面和一瓶矿泉水,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这顿晚餐实在显得过于将就了些。
当屏幕上出现巨大的胜利字样,他呼出一口气。低头一看,今天的直播时长也够了。
“谢谢,明天见。”他干涩着嗓子飞快与观众们告别,关掉了直播软件。
他是个游戏主播,老家在一处偏远的小村子里。读书的时候他实在提不起兴趣,也没什么天赋,就跟着同伴们一起出来打工。但他人长得瘦小,学历也低,于是只能找到一些工资低廉的活干。后来他从同乡口中听说现在打游戏也能赚钱,于是拿出攒了好久的钱买了台电脑,开始了他的直播生涯。
然而他既没有能说会道的本事,也没有顶尖的游戏水平,一开始他的直播间根本无人问津。后来时间长了,总算有了百来个粉丝。与其说是粉丝,这些人更像是他的朋友,直播的时候彼此聊一些生活中的琐事,有人遇到困难时互相帮忙出一些馊主意,嘻嘻哈哈,倒也亲近快活。
就这样过了两年,他的技术一点点进步,生活渐渐步入正轨,粉丝数从三位数涨到了五位数。他每个月能打回家的钱变多了,也有了几个无话不谈的、真正的朋友,好像一切都在好起来。
但他却在一次操作失误中失去了他最好的朋友。
那一年是他最痛苦的一年,他最无能为力的一年,那段荒诞又错乱的时光,是他不愿意想起的记忆。
在重返人间之后,他不敢放松警惕。过去的记忆提醒着他,或许仍有有什么可怖的力量在暗中窥伺着他,等他放松,等他懈怠,等他庆幸地自以为逃出生天,便再次给他迎头一击、将他投入那无尽的黑暗。
因此,当他听到那些常人无法听见的广播声,让回归者前去当地机构登记,他并没有理睬。
藏起自己,藏起来,不要被人发现。他不想被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也不会再使用这个能力,不会主动和过去产生一点关联。
他的职业甚至可以让他几乎不和人接触。他不会像有的人那样放不下那些不属于他的力量,他会过着与一年前毫无区别的生活,没有人可以怀疑到他。
也如他所愿度过了三载春秋。
方才游戏时屏蔽的聊天软件此刻在右下角闪烁起来。
“哥,你还记得我昨天和你说的话吗?”
“你还记得我们群的人数吗?”
“你记不记得我们几年前吵过一次架,因为你不肯把我设成群管理?”
路小田的手僵在半空中。
对面柴犬头像的“袁阿柴”还在那里不断敲打着,过了半天,她好似终于组织好了语言:“你说,我们的记忆是不是被人动过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