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澜打断他这一举动,以前他能立刻得出判断,在此刻他却迟疑了。也不知是这些记忆的影响还是由于别的什么原因,他好像隐约触碰到了什么边界。某种超越理性的感觉更甚于算法,蓦然从他心头升起,让他得出了一个不一样的结论。
如果闻澜对他当真毫不在意,为何宁愿自己陷入危险也要把他带出了副本?
他明知自己身份、明知道自己不一样,为何又在他的人类朋友面前屡屡帮自己遮掩,努力让他的朋友真心实意接受自己?
他带他看这个世界,同他讲现世的点滴,这当真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吗?
辛当然知道这些只是他自己的直觉,连理由都只是自己的推测,甚至怎么看都像是自我感觉过于良好而得出的自我欺骗。然而他心底偏偏有个微弱的声音,站在这个从理智上看来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之上,低低地、坚定地响动着。
好。他想,那便等到出去了再问个清楚明白,也能让他死心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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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澜不知道辛的心绪变化,他聆听风中的声音,感知着深渊之畔的情形,脸上逐渐浮起了看好戏的表情:“那俩人可得气疯了,谋求了这么久,到头来一场空……本来就不是他们能肖想的东西,啧,暴走了。”
辛整理好思绪,将神色掩饰得极好,恢复成一派温文尔雅的模样,甚至在闻澜的视线中弯起嘴角笑了笑:“不足为惧。”
他话音未落,无形的力量朝着四周扩散开来,大地的震颤停止了。
闻澜一怔,这就是权柄对于此地完全的掌控吗?还有阿辛这笑是什么意思:“你刚才是嘲讽了他们一下?”
辛神情温和,眼中的笑意为他增添了一种令人亲近的感觉。但他言辞毫不客气:“实话实说而已。”
他本就是这片领域最初的主人,若非深渊之主之位有过一段时间空缺,也不会有新生魔物胆敢背弃当年两不相犯的契约进犯人间。
如今他拿回了权柄,那也不存在什么其他的可能性了。
整个深渊如同一座微缩的沙盘,全盘映入他脑海之中,无需费神,他便能洞悉这片领域中目标的一举一动。
辛解释给闻澜听:“我褫夺了他二人位格,断绝了他们与深渊的关联。他们已经无法再从深渊之中汲取力量,也无法再从中召唤魔物。”
闻澜十分满意,笑得眉眼弯弯、眼睛亮晶晶的,又忍不住夸赞他:“不错不错,干得漂亮!”他此时终于有了种抱大腿被带飞的感觉,那真是十分少有的经历。这让他感到新奇的同时倍感愉快,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确实很好。
辛心中也生出淡淡的欣喜,他将感知到的情形同步讲述给闻澜:“维恩再次尝试操纵深渊……尝试失败,他吞噬了塞西。”
闻澜听得直摇头:“咦,这也太现实了……”
“他们本就等同于能量体,弱肉强食,并不新奇。”辛顿了顿,不再赘述。
突然,他神情一凝。
闻澜同样心头一跳。
辛的脸上笑意退去,黑瞳骤缩,仿佛兽类察觉到某种危机:“……不太对劲,他在拼凑什么东西?”
闻澜胸口心脏砰砰直跳,某种预兆直刺脑海。即便吞噬塞西,两人的魔力上限只到那里,再怎么暴走,实力也有限,不该让他生出这样一种危机感。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心中没来由生出不安,五指一伸又一手,一颗骰子出现了又消失,光芒扩散开来。
辛感知到某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同样心中警觉。他立刻一把揽住闻澜跃向天际,飞往异常力量的始发地。
云间穿梭之时,闻澜蓦然抬头看向一个方向,那是变换之力产生之处。
有赤红的一个小点猝然接近。
待看清了眼前之物,闻澜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什么鬼,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
只见一道灰白色长烟划开夜幕,有一团赤红色的什么东西朝着山坡一处坠落下去,落地轰然炸开火花。
在火器刚出现不久的时代背景下,这个世界出现了本不该存在的东西——一架着火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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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未知的黑暗之处,气泡翻涌之声持续传来,仿佛幽灵低语。
看不见的频道,交流的波形蓦然出现了一个个高峰,意味着这场无人旁观的交谈突然变得激烈。
“是谁动了框架?”一道波质问,空灵而冷寂。
空间里一片静默,没有响应。
质问者的波幅再度提高,像是酝酿着怒意:“一个次级的样本,怎么可能做到破坏界壁?谁做的就立刻承认,难道你们以为不承认就不会被发现?”
威慑终于逼出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