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声目送阮婉的背影,她像江南的细雨,淅淅沥沥下过一阵又走了。
他心目中的妈妈是不需要抢的。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他不是孩子了。
宋知声打了一辆网约车,离开这个地方。
雪哗啦啦地下,看似鹅毛般轻柔的雪从高空砸到地面,自从太阳下山后越发凶猛。
秦深拉开窗帘,外面天空一片漆黑,寒风把大雪吹地七歪八斜,外院树木残存的枝叶也在簌簌作响。
在这料峭冬寒里,只有路灯发出一点暖光。
他在暖气充足的房子里,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检查窗户有没有关紧。
忽然窗外小路上出现一个白点。
秦深余光随意一瞧,忽然浑身僵硬,手中的咖啡脱手掉在毯子上,晕开一道深色的水渍。
宋知声的羽绒服太蓬松,缩着身子走起路来像一团白球,身后有一排脚印。
裤腿贴着脚踝,脚下都是雪,接触到热度后化成水,又湿又冰。
他胸前抱着一桶全家桶,另一只手拎着两杯可乐,踩着满地的雪走到宅院。
露出来的鼻头被冻的红红的,像小兔子。
若有所感般仰头看向唯一亮着光亮的窗户,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眼波流转着笑意:“哥,喝阔落吗?”
第57章
宅院外门有指纹感应,宋知声用指纹打开外门,别墅的门也从内打开。
宋知声隔着雪幕,看到了喘着粗气向他奔来的秦深。
他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衫,不复以往的沉稳,几乎是粗鲁地拉着宋知声回到屋子里。
宋知声踉跄了一下,怀里的全家桶差点脱手。
秦深眉头紧锁,把他手里的可乐炸鸡全都接了过来,“你这是cos风雪夜归人?”
门里和门外简直两个世界,宋知声跑进客厅抖落抖落身上的雪。
雪被室内的温度融化,变成一滩水贴在宋知声皮肤上。
宋知声吸吸鼻子,实在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啊切!”
秦深眉皱地更深了,他抽出几张纸,隔着纸轻轻捏住宋知声鼻子。
“擤一擤。”
带着颗粒感和清香的纸巾和鼻尖摩擦,有点热。
宋知声声音闷闷的:“脏,我自己来。”
秦深有点洁癖,此时却没有嫌弃,手托住他的后脑勺,声音沉闷:“擤。”
宋知声听话地用力擤鼻涕,秦深盯着他通红的鼻尖看了很久,仔仔细细擦干净鼻涕。
然后脱掉他沾了雪水的羽绒服:“去洗个热水澡。”
宋知声把全家桶送到秦深面前:“先吃吧,洗完澡都冷了。”
说不回来又回来了。
回来不告诉他就算了,走几步路又淋了满身的雪。
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惨样后连热水澡都不洗就顾着吃这玩意。
秦深胸腔鼓动,想狠狠骂他个狗血淋头。
偏偏一见他献宝似的神情,又怎么都骂不出口。
秦深重重喘了一口气,神色肃穆:“去洗澡,等会儿感冒了我可不管你。”
他是坐车回来的,下车到别墅的距离也没淋多久雪。
宋知声不以为意,但还是放下全家桶扭头去洗澡。
秦深望着宋知声背影微微出神。
他体格比以前结实了,皮肤黑了一点,脸角的婴儿肥没了,人也更清瘦了。
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清瘦,而且是美人有骨初显成的的清瘦。
他像一颗茧,于无人处悄悄孵化成蝶。
总有一天他会展示出耀眼夺目的光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爱慕他,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臆想他。
秦深视线逐渐阴郁,这个结论令他感到强烈不适。
尽管他也说不清这份不适来自于哪里。
热水浇到皮肤泛起阵阵涟漪,毛孔舒服的张开吸收水蒸气,水珠从头顶划过唇线。
宋知声被热气包裹,终于有了彻底放松下来的感觉。
他穿好新买的小熊睡衣出来,秦深已经拿好吹风机坐在床边上等他了。
宋知声熟练的盘腿坐在秦深前面的地毯上,鼻音很重:“帮我拿一下阔落。”
秦深的手停在半空,目标从发丝转移到鼻尖,“鼻塞了。”
宋知声吸吸鼻子,确实塞了:“完了,晚上睡觉得难受死。”
秦深拨开宋知声的湿发,低头探向他的额头,“没发烧,我给你冲点感冒冲剂缓一下。”
宋知声因为鼻塞,声音闷闷的有点像卡通人物:“谢谢。”
秦深下楼给他冲了一杯冲剂,巧克力色的一杯药,有点像小时候喝的七星茶。
看样子应该是甜甜的。
宋知声砸吧砸吧嘴,喝下一大口。
怎么说呢,一开始有一点点甘甜,然后舌尖就被巨大的苦味包裹。
宋知声五官苦得皱在一起,不由吐出舌头晾晾,“这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