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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毛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冒死把沈笠从房梁上放下来。
屋内的怨灵对红毛非常不满,嘶吼着朝着红毛爬过来。
红毛伸腿对着它就是一顿踹,“去你丫的!”
他现在紧张地要死,顾不上害怕了,只想赶紧处理掉怨灵,查看沈笠的情况。
他把沈笠从上吊绳上放下来有半分钟了,可他却一直闭着眼。
难道是他慢了一步?红毛不敢去想,颤抖着试探着沈笠的鼻息。
还活着。
太好了。
沈笠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曾经出现在他脑海里的记忆片段这次也出现在他的梦里。
梦里他站在窗边,窗外始终漆黑一片,但他知道,现在是清晨。
大约是刚睡醒,他的眼帘半垂着打瞌睡,有一种人醒了,魂还没醒的感觉。
被服侍惯了的自己伸了伸手,身后就有人帮他穿上衬衣。
那人从他的身后绕到他面前,俯下身帮他系扣子。
他的指骨修长,从上至下,动作温柔而娴熟。
拇指上戴着的银蛇戒指也懒散地绕着他的指骨转了个圈,抻了抻筋骨。
沈笠的脑袋左歪右歪,等到扣子完全系好,身体往后一倒,整个人再次瘫软在床上。
他闭着眼喃喃:“我想再睡一会儿。”
声音软软的,像撒娇。
唇上忽然触及到柔软。
有人在他唇上亲了亲,一触即分,像是在看他的反应。
沈笠还是闭着眼,昏昏沉沉地呢喃了一句梦话,耳边传来那个人的轻笑声。
然后沈笠感觉自己被抱住了。
那个怀抱舒适而温暖。
那人一手捧住他的脸,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一点点加深那个吻。
唇关被撬开,呼吸一点点被夺走。
垫在他脑袋后面的那只手,此刻已经陷入了他漆黑的发里,时不时地揉一揉他的头顶,摸一摸他的耳垂。
然后安抚着他的那只手一点点加重力道,迫使他加深这个亲密的吻,做到真正的亲密无间,唇齿交融。
“现在,醒了吗?我的主人?”
那个人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沈笠猛然睁开眼。
梦里的一切化为虚无。
他被红毛拖到了出租屋外。
睁开眼,就从温柔乡一路陷落在茫茫大雾里,头枕着冰冷的地面。
月亮在雾天被晕染成一团淡黄色的虚影。
有雪花落入他的眼睛。
沈笠木木地看着天空,喃喃了一句:
“下雪了。”
红毛循声也看向天空,雪好像一下子就下大了。
晶莹的几片,堆积在沈笠漆黑的发上化也化不开。
他忍不住伸手替他掸了掸。
“真正毁掉这个世界的,不是壬癸,而是书里的反派。”沈笠冰冷地陈述着。
“雪夜杀手也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穿越方式了,李当心他们有危险,你去跟他们汇合。”
“那你呢?”红毛问他。
“我想一个人静静。”
“那……那……”红毛变得结结巴巴,“那你记得,晚点一定要来找我们。”
红毛本来不想走,但他刚刚,好像一瞬间窥到了他苍白脆弱的样子。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却足以撼动红毛。
就好像不小心窥见了对方掩藏在心底的禁忌角落。
为了以后离他更近一点点,红毛决定先暂时离他远一点点。
沈笠在原地躺了很久,从梦里醒来,一时半会很难适应现状。
他隐约记得那应该是一个很悲惨的结局,虽然自己对其中的片段有所贪恋,但他努力扼制自己不再去回想。
他甚至希望,那段记忆和他的力量永远被封印住,牢牢锁死在某个角落里。
要牢不可破,永远也不要松动。
沈笠闭着眼平躺在地面上,逐渐平静心绪,然后舒展双臂,手掌贴在地面上。
一个充斥着杀意的脚步,由远及近朝他靠近。
感应到了!
沈笠突然睁开眼,看向身后。
头套麻袋的黑影阴魂不散地循着他留下的气息,找到了这里。
他咧嘴笑出了诡异的音调,在看见沈笠后,越发兴奋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沈笠从地上站了起来,隔着一条臭水沟看着他,在脑海里盘算着笔记本里关于这个人的一切。
年幼时玩火,导致家中失火,脸被烧毁了,父母也被烧死了。
和壬癸一样被亲戚领养,但好像谁也不记得他的全名,只是叫他阿莱。
因为毁容,亲戚觉得他可怕,就让他套着装土豆的麻袋生活。
他也和壬癸一样受尽了欺负,最后性格扭曲。
用李当心的话来说,阿莱就是壬癸的对照组。
阿莱讨厌下暴雪。
因为下暴雪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