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佑白面色微微一僵,眼睁睁地看着姜洛洛走远,直至消失在帘子后,他缓缓从床上坐起。
陛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抓痕和咬痕,心底升起一丝异样。
起初他还以为陛下喜欢这样,但是会不会是因为恨?陛下恨他兄长,所以把他当做兄长对待。
他在龙床上呆坐了许久,一直没有等到姜洛洛回来,来的是那位凌侍卫。
“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躺的。”凌川拿着一个空的木桶进来,放在床边,“你穿好衣服,挪去偏殿住。”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张佑白探头看了看凌川的身后,并没有看见自己想的人,眸色一黯。
“是陛下的意思,也是张相的意思。”凌川顿了顿,“陛下在宣政殿,暂时不会回来,你不能一直躺在这里,我得把陛下的床得收拾干净。”
这原本也不是凌川一个侍卫的活,但他偏偏还是揽了下来。
“好吧。”张佑白瞥了一眼凌川,“那你先出去。”
片刻之后,张佑白从主殿出来,但他们没有去偏殿,而是去御花园逛了。
后宫里没有什么嫔妃,小皇帝也不爱花,没有什么人看,御花园里的花草只有零星的几个花匠打理,他们也不大用心,许多花开得不太好。
见有人来了,偷懒的花匠这才手忙脚乱地打理花草。
张佑白轻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明明陛下已经到了广开后宫的年纪了,为什么他兄长不允许呢?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感情?
正当张佑白陷入自己是不是替身的困境时,张勉也陷入了同样的疑惑之中。
张勉挑了一些简单的折子给姜洛洛看,但姜洛洛翻了两页就没看了,盯着张勉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看了许久,幽幽地说道:“张相,昨天你怎么不说小白是你的弟弟呢?”
张勉手下的笔微微一顿,眉头紧锁:“佑白的确是微臣的弟弟,陛下也没有问我们的关系,微臣便以为陛下是知情的。况且,昨日微臣说过,微臣不同意佑白入宫,就是因为他是臣的弟弟,若是让旁人知道,恐怕会给陛下带来非议。”
“如果你弟弟能生孩子,你是不是就迫不及待地想把他送进宫了?”姜洛洛百无聊赖地拿起笔,在奏折上画了一个红色的猪头。
但张勉看不到,他只以为陛下在认真批奏折,沉声道:“不会。佑白不适合进宫。”
姜洛洛画完猪头,放下笔,漫不经心地说:“朕觉得挺适合的,多才多艺,张相觉得封个妙音美人的称号怎么样?”
“咔哒——”张勉手中的笔被折断了。
“陛下三思,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他不会喜欢被束缚在宫里。”张勉幽幽地说道。
姜洛洛双手托腮,盯着面色冷峻的张勉,笑着说:“可朕觉得,他好像挺想进宫的。”
“今日下值后,臣会和佑白聊聊,他年纪小,不懂事,陛下不用和他瞎掺和。”张勉重新拿起一只笔,沾了点墨,继续批阅奏折,“让他继续待在甘露殿主殿不太合适,住进后宫也不合适,陛下还是让他待在偏殿吧。”
“好吧。”姜洛洛晃了晃腿,又问道,“小白说你们小时候走散了,后来在京城重逢,你们是怎么重逢的?是在梨园吗?”
张勉攥紧了手中的笔,陛下今天怎么总是提起佑白?是一看见他,就想起了佑白?
“张相?”姜洛洛见他不回答,挑了挑眉,“为什么不回答?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方才是臣走神了,还请陛下恕罪。”张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干脆放下笔,目光凛然,“十年前,臣金榜题名,便是在榜下见到了臣的弟弟。还请陛下不要捉弄臣的弟弟,如若有气,那就冲着臣来。”
姜洛洛嗯了一声:“最近夜里有点睡不着觉,张相能代替你弟弟留下陪朕睡觉吗?”
张勉指尖微颤,一本奏折被他碰掉了,他俯下身到案下拿起奏折,脑袋不小心撞了一下,其他叠好的奏折也倒了下来,场面一片混乱。
内侍连忙小跑过来帮张勉收拾,姜洛洛则靠在椅子上惬意地弯起唇。
“不如这样,朕给张相一个面子,封为贵妃,如何?”姜洛洛挑了挑眉,继续挑衅张勉。
一旁的内侍睁大了眯着的双眼,什么?陛下要封张相为贵妃?但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后宫不能干政。好计谋!
如果张相真进宫了,那他是要忠于陛下,还是继续给张相做事?但是张相又生不出孩子,一看就没什么前途,还是跟着陛下干吧。
张勉摆了摆手,示意神色复杂的内侍退下,兀自整理案上的折子,低着头道:“陛下别开玩笑了,批完折子,臣带陛下去选一批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