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凭星说:“先别这么悲观,再等等,星际部队马上就……”
“不可以!”陆琛执拗得过分,“说好今天拜堂,就要拜完,说好的拜两次,就要两次,晚一天差一次都不可以!”
若现在不拜,这辈子怕是都没有机会了。
云齐从前默许骨肉相残,现在默许旁人杀儿子,陆琛在他的默许下,每次都是受害者。
这样的父亲的确不配拜。
陆琛随母亲漂泊半生食不果腹,回皇宫后又被父亲虐待,游凭星很容易产生同理心,再次妥协,与陆琛跪到一处。
“第三拜……”
门外再次响起周小波的声音:“陆琛与司法鉴定处长楚珏串通一气,下毒杀害我父亲,并欲销毁证据。多亏太子从狗嘴弄到肘子骨头,从垃圾桶弄到酒瓶碎片,助我找到真凶。”
游凭星心想:周小波寻仇还不忘拉踩前夫,云逐风与狗夺食真是可笑。相看相厌的两个人,为什么要举行婚礼呢?
陆琛与他双手交握,倾身向下。
周小波在门外怒吼:“陆琛擅用毒,他不仅杀了我父亲,还杀了星际部队上将解彦。”
游凭星皱眉,脸上凝固着疑惑、惊讶与不解,仿若在判断难以置信的内容。
“解彦是你杀的?”
陆琛脸上掠过一丝微妙的情绪,眸色深深,没有说话。
“陆琛将药物混在梅花糕中,用精神类药物控制解彦,让他听命给联盟贩卖战舰部件,并在战后销毁作战影像。”周小波的声音飘在皇宫上空,像是法官宣判陆琛的罪行,“帝国皇子陆琛是联盟走狗,罪状罄竹难书!”
陆琛的面具同吊灯一样碎的七零八落,面具下的脸似被枪林弹雨扫射模糊的壁画。游凭星贴近碎裂的脸,终于看清他真实的模样。
游凭星的脑子似宫殿大门,被重物狠狠敲击,敲到什么东西跟陆琛的脸一并碎了,纷杂记忆呼啸而过,最后化作长长的耳鸣。
所有温柔在这一刻被彻底撕裂。
梅花糕、战舰部件、作战影像……周小波一句话涵盖三处细节,游凭星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你是联盟走狗。”
陆琛刚开始利用游凭星布局,但逐渐被他吸引,不断改变局势,最后因为爱上游凭星放弃了棋局。他可以跟游凭星一起死,他愿意付出一切,他欢喜地布置好礼堂,准备拥有此生挚爱,却没想到是这般结局。
陆琛曾以为,是上天安排他们相遇。
而如今第三拜,拜了三次没拜成,也是天意。
一切都是天意。
死刑犯在行刑前都会拼死抵抗,陆琛也不例外。
但他没有任何事实依据,只能固执地狡辩:“我不是,我没杀解彦。”
“走狗能弄到皇印,因为你就是皇室;你没钱买跑车,是把钱都用来买战舰部件;你三年前参加云逐风的婚礼,是在忙着组装战舰!”游凭星的每个字都是实锤,狠狠地敲击在陆琛心上,“你在星际杀我两次不成,追到Holy用梅花糕杀我第三次!”
“我没有要杀你,接近你是因为喜欢。”
游凭星听过他说过太多次喜欢,现在听他说喜欢只觉刺耳。
“不要再说这两个字。”游凭星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的喜欢不值钱。”
陆琛此前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喜欢,却不料这喜欢早已标好了价码。他用喜欢换来的所有,在今日之后都会悉数奉还。
“我是真的……”陆琛无法再说那两个字,但他真的喜欢。
求婚是假、订婚是真;告白是假,亲吻是真;杀他是真,要让他活下去也是真。真假掺杂,情感错综复杂,他早已拎不清哪是真哪是假,更不知该如何证明。
“起先我夜不能寐,算这个防那个,唯独没想到梅花糕。梅花糕……你给解彦吃的也是梅花糕,杀人周世勋也是用毒,你杀人时都是一套手段。你杀我三次未遂,后来看我构不成威胁,就不想再费力。但还怕局势出差错,所以就骗我戴上手环监视我。”
“你的喜欢只是为掩盖罪行找出的拙劣借口,而这漏洞百出的陷阱居然没有被我识破!”
有理有据,逻辑清晰,陆琛无法再狡辩。
空洞的眼、惨白的脸、血红的礼服,被揭穿所有谎言的陆琛像尊玉面修罗。
布好的局在这刻化作粉末。
陆琛平静地说出疯狂到极致的提议:“我们一起死吧,好不好。”
是问句,也是陈述句,就像他之前无数次征求意见时的语气一样。
陆琛想要他死,他想要他的命。
此刻游凭星终于确定,自己豁出一切去爱的人,不止一次要过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