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要什么妖魔鬼怪都来蹭我们二哥的热度吗?】
【给资本当牛做马一整天,下班回来还要看资本捧出来的花瓶,我这当牛做马的一生】
【苦了累了一天发现《施恩》要被影视化,二哥还是这样的货色演,天终于塌了】
【滚啊!似人一个,线虫别来沾边!】……
束之在为数不多的经验当中,总结出了看到这样评价时身体给出的反应:刚开始的时候心脏会猛地一跳,而后脑袋一片空白,身体莫名地开始发热、手心地沁出冷汗来,过了最无措的那几秒,心脏就会生出一些钝痛,进而眼睛泛疼泛酸,到最后呼吸会变得艰难沉重,心理会变得麻木迟钝。
但他不会流眼泪,四年前也没有过。
他才不要示弱。
即使遭受到再多的非议,他都要表现得云淡风轻才行。
他的心里攒着一口气,恶狠狠地想自己一定要在这样的声音里越走越远,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亲眼见证他的成功。
而且其实他也根本没有那么难过。
刚一退出软件,手机就收到了讯息。
消息提示音震得他的心停了一拍,他赶忙将浮了层薄汗的手在衣摆处擦拭几下,接着才打开聊天列表。是李施曼。
卡在喉口的那口气不太快活地吐出来,挺直的背脊也微微下塌放松了些许。
【曼姐:你应该看到网上的消息了,怎样?要不我帮你管理账号?】
【曼姐:don't care,以前我带过很多名声很差的艺人】
【曼姐:拿出作品来就ok,我会帮你运营】
束之一一回复了她的话,看到这些心情确实好了些,但他其实不是很想跟人聊天。
他也没有太难受,只是有点累了。
这样漫无目的地聊了一会儿,最后直到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束之才用非常无所谓的语气单方面道了别下线。
关上屏幕后他长舒一口气,将手机随意地丢进被褥里,兀自坐着发了一会儿呆,接着自己也有些搞不懂地跑到客厅把鱼缸抱回到床上来。
金鱼什么也不知道,金鱼还在水中漫无目的地游着。
束之侧躺下,将鱼缸放在枕边。
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看了一会儿鱼,他慢慢地凑过去将额头抵在玻璃缸上。
半凉的水透过玻璃染在他的额上,让他产生了很轻微的头晕目眩。
鱼缸还未温热,窗外就突然涌进一阵凉风。
裹着湿气绵绵地扑在人的身上,他抬头看去,发现原先万里无云的天不知在什么时候变得昏暗起来。又要下雨了。
怎么港湾这么多雨?
好像永远也不会有恒久的天晴。
他变换了个姿势,双臂很用力地把鱼缸抱入怀中,侧躺着把身体蜷缩成一团。
模模糊糊之间,束之有些分不清屋内的潮湿到底是暴雨前夕的预告,还是他的信息素在肆无忌惮地飘逸。
他只是觉得自己即将要溺毙在其中。
即将昏睡过去的时候,埋在被褥中的手机突然发出刺耳的铃声,伴随着要命的震动。
束之猛地被惊醒,伸手去捞那个小方块。
看也没看点下接通的那一霎那,蓄谋已久的暴雨落下,而电话那头的周庭光也是在这个瞬间开的口。
他说:“束之,在哭吗?”
束之的眼泪很突然地流了出来,一滴接着一滴止不住地坠入到床单中,洇湿深色的布料。
“没有。”可他这样说,“我才不会哭,我也不在乎,根本没必要为了这些事情难过。”
“是嘛,”周庭光开口,声音在电话中有些失真,失真得很温柔。“但其实你可以难过,如果连一个人悲伤的权力也剥夺,那未免太苛刻了些。”
对于很多人而言,说不要会很艰辛,可在束之看来,选择要或可以的权力会更难得。
因为什么都没有人再难失去,而想要获得什么却需费尽全力。
束之可以轻易地听李施曼的话不去看、不去关注、不去落泪,但那么完美聪明的周庭光却要暂时给他在意、悲伤的权力和机会。
这非常奇怪,可他也没法不听周庭光的话。
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束之就把自己弄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周庭光,我很难过。”他哽咽着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
“我很努力了,真的很努力了,但为什么努力到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我是不是命不好,所以才会一直一直一直遇见这样的事情?
“每当我觉得自己的人生会变得更好的时候,现实就要给我当头一棒。
“这到底是为什么?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身为演员被讨论其实也很正常,好的坏的其实都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