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低吼着问出：【你说什么？信息永存？】
科学家探着头，小心又严肃地回答：【是的，将军。正反物质相遇，会湮灭粒子。宇宙并非平直时空，却在加速膨胀，因此能量也并不守恒。】
【只有信息，即使黑洞吞噬了一切，所有物质与能量被碾碎于奇点，但它们携带的一切信息仍会留存在黑洞的视界表面，不会消失，不会改变。】
【那么无论我们的意识在宇宙中如何漂泊，它终有一日会被某个黑洞捕获，留存在视界之上。】
齐光喃喃道：【黑洞视界吗？进入黑洞的事物和消失又有什么区别？被吞噬后，永远无法逃离。】
【将军，在这一点上，您不能说是不懂前沿物理，您甚至是不了解古老的经典相对论物理。】
【什么意思？】
【黑洞并非只吞噬不释放的呀，霍金蒸发远在几个世纪前就已被证明了。】
齐光冲他招手，示意他再度上前说话，并为他安排好了座椅与茶水。
对他来说，这大概是唤回思悦生命的唯一机会，即使希望渺茫。
【将军，您应该明白黑洞之内充斥着真空，但真空并非空无所有，其中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大量的量子涨落。】
【可以简单地解释为，真空可以凭空借取能量产生虚粒子对，它们分别带有正能量与负能量，并会在极为短暂的时间中互相湮灭。这本质上是一种能量的涨落与扰动。】
【而这样的现象广泛地充斥于黑洞之内。】
【在黑洞之内产生的虚粒子对确实无法逃离，因其存在的时间极为短暂，所以也并不违反能量守恒定律。】
【但在视界表面产生的虚粒子对则不然。】
【黑洞的视界由刚好不落入黑洞的光线形成①，由于不确定性原理，粒子存在着量子隧穿效应。所以位于视界边缘的粒子是否落进黑洞全由概率决定。】
【也就是说，这个位置上产生的即使是虚粒子对，它们也有可能会被吸入黑洞，同样也可能通过量子隧穿效应，从黑洞边缘逃离。而最终究竟是进入还是逃离，不确定。】
【在结果出现之前，无人可以知晓。】
齐光凝视着他，目光深邃而浩瀚：【所以，你的意思是在黑洞的边缘地带会有凭空产生的虚粒子，并从中逃逸出来？】
【差不多是如此。如果从通俗而简单的角度来理解的话，在黑洞视界附近会产生大量的虚粒子对，即使它们往往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湮灭，但也有很小的概率可以逃离。】
【由于真空在不断涨落中会产生庞大数量的虚粒子对，这概率虽小，却仍会带来不可忽视的效应。即为霍金蒸发。】
【也就是，黑洞表面时刻存在着大量粒子在逃离黑洞。】
【一对虚粒子的各项属性是完全相反的，携带负能量的成员可能会落进黑洞，与之对应的是正能量的会因此逃离。】
【这意味着什么？】
【将军，您要明白，虚粒子虽是虚拟出的便于理解的概念，其本身并不以实物粒子的状态存在。】
【但是，一旦有虚粒子逃离，它离开视界之后就会转化成实粒子，实粒子会携带能量。】
【这能量原本是从真空中借来的，因此当实粒子携带正能量离开时，落入黑洞中的负能量成员会导致黑洞负能增加，黑洞的质量会减小。】
【黑洞的质量大小决定着视界的范围，质量的损耗则会导致视界范围缩减。】
【您一定还记得，我刚才说过，黑洞吞噬的一切信息仍会留存在黑洞的视界表面。视界范围的缩减则意味着信息的丢失。】
【这些信息会随着逃离的实粒子重新回到宇宙之中。】
【所以您说到这里，也只是证明了信息在宇宙中震荡漂浮，我们始终无法知晓它会出现在哪里。先生，请继续您的研究吧。更希望您能够找到寻回飘散意识的路。】
科学家这才真正告退。
他告退后，齐光捂着眼睛，倚在座位里深深喘息。
有些秘密似乎已然揭开了一角，可惜他所希望见到的场景却始终没有寸进。
根据小AI的调查显示，那个瑞尔应当是当年端脑制作出来代替思悦的生命体。
只是，相同的基因样本只有先诞生的那个人才可以激活神经系统。
所以在前些时日的调查中，小AI才会说【同频意识不共存】，这份意识信息当初还在思悦体内，那么瑞尔也就无法真正醒来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端脑应当是后来发现了这个秘密，相同的queen基因样本中诞生的生命，不能同时在世，这世上只能拥有一个queen。
所以它经过多年的实验，发现自己始终无法培育出新的，有自主意识的queen后，便将只会呼吸行走的基因复制失败的瑞尔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