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祝映台的神思有了刹那的恍惚,他是不是在哪里曾经见过那条被锁链捆住的龙?祝映台绞尽脑汁的思索,然而换来的只有刚刚才平息下去的头疼重又剧烈地复发。
「啊,疼!」祝映台抱住脑袋,更糟糕的是,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以他后腰处为起点,那种仿佛撕裂人一般又好像活烤人一般的痛楚也同时爆发了。祝映台几乎是瞬间就被击溃了,他蜷缩起身体,无力地急促喘息着,一动也不能动。
梁杉柏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变了,他紧紧咬着牙关,脸上是又愤怒又疼惜的表情,矛盾而纠结,他说:「你有必要……对自己那么狠吗?」
祝映台疼得神志不清,恍惚中好像听到梁杉柏说了这么一句,却也没有余力多想。然后,他就感觉背后一凉,
疼痛缓解了些许,似乎是梁杉柏找了什么药物涂抹到了他的背上。祝映台不记得梁杉柏懂医药,也不知道会有什么药物能够令自己这种痛楚得到舒缓,但是从梁杉柏贴着他的后背涂抹开始,疼痛的确缓解了,祝映台忍不住舒出一口气,渐渐地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了一串脚步声,有人敲了门喊道:「梁杉柏你见到祝……」
由于刚刚梁杉柏才踹坏了自己的房门,所以那扇门被这么一敲就滑开了,室内的场景顿时呈现在了来人的眼前。上官烈的表情倒是还好,跟在他身旁的思悠却猛然瞪圆了眼睛,吃惊地看着屋内的场景。诡异的沉默过后,梁杉柏一把扯过被褥牢牢盖住了祝映台,恼怒地吼道:「看什么看,滚出去!」
上官烈倒也不以为忤,一把捂住了小思悠的眼睛,不顾他的挣扎硬是把小家伙带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房门,嘴里喊着:「叨扰叨扰,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你们继续,继续!」
祝映台整个人都被蒙在被子里,虽然没有直面上官烈,却羞得脸都快滴出血来,过了许久,梁杉柏才把他身上的被褥揭开。
「对不起。」他说着竟然站起身来,祝映台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已经伸出手,牢牢攥住了梁杉柏的衣服。
这个举动令两个人都是一愣,祝映台有点难为情,但并没有缩回手,反而直视着梁杉柏,他问:「你刚刚是在担忧我吗?」明明才说过要做陌路人,如今又是如此依依不舍,祝映台一面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出尔反尔,一面却又舍不得松开手。然而梁杉柏沉默了片刻后,却只是说:「你衣服坏了,我去你房里取一身替换的来。」然后硬是将自己的袖子从祝映台的手中抽了出来,逃也似的走了。
望着洞开的门扇,祝映台怅然若失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慢慢地爬起身来。
第四章
王全死了。
没有人责怪祝映台,尽管他说了要守着王全却又中途跑了,但这本来就不是他的责任。王铮也不疑惑祝映台居然能够不惊动他而离开王全的舱室,祝映台在他心目中本来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加上他对祝映台那份未敢宣之于口的情意,祝映台做什么他都能理解。
由于王全到死的时候已经被认定为患上了离奇的疫病,因此上官烈不得不挑了个偏僻的地方,着人将他的尸体尽快火化,并将骨灰深深掩埋,就连他生前用过的东西也因为担心会带有传染性,一同被焚毁,同样的,陆甲的遗体也被依样画葫芦地处理了。一个人活了几十年,就这么一夕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在这天地之间存在过。
上官烈亲手洒下了最后一抔土,告慰了这两名年轻战士的英灵,然后带着所有人离开。没有人觉得上官烈这个
主人薄情,因为他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然而,对于他们这样的精兵来说,这仍然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死亡并不可怕,士兵们上惯了战场,经历了多次的出生入死,都是万中无一的精英,然而这样的死,死得不明
不白、死得毫无尊严、死得像切白菜一样简单,却令他们感到了惶恐,于是,整艘思羽号上都笼罩上了一层压抑的气氛。
时过晌午,王铮从浏河镇上回来,附耳到上官烈耳边说了几句话。
「跑了?」上官烈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是的,跑了,从房内的迹象来看,应该是昨晚离开思羽号以后就连夜跑了,他甚至连家里的细软都没拿。」
王铮说的正是彭巫,昨晚还曾信誓旦旦要解决思羽号事件的彭巫今天已经溜得不见人影,这个消息如若传了出去,恐怕会更进一步地打击士兵们的士气。
「先封锁消息。」上官烈说,「最近不要安排集体训练的内容,就说是照顾大家的情绪,给大家一个休息的机会,让他们放松放松,但是,不要让他们去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