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想起了什么,抿紧了唇。又摇了摇头。
他说:“一,一部分。”
救陆重,一部分原因。
云殷看着他,眼睛里似有情绪翻涌。
李昭漪有些小声地喘着气,明明是瘦弱又易病的体质,唇色却鲜艳欲滴,像是春日最绚烂的花才会有的颜色。他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背对着朝阳,形单影只,但像是带着无尽的勇气。
他眸色渐深,放开了李昭漪。
李昭漪:?
突然被放开,他差点没站稳,撑了一下身后的门才把握住平衡。
他直起身,有些懵看着云殷。
刚想开口,就被打断。
云殷淡淡地道:“在这呆着。”
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但这并不代表李昭漪的事不重要。
相反,正是因为李昭漪的事情是他要处理的事情中最重要的,所以,他才需要暂时将其搁置在一旁,以免其他杂事扰乱他的思考。
说完这句,他就走了。
他的身后,李昭漪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良久,他转向不远处的镜子,抬手,有些茫然地碰了碰自己被亲得已经有些红肿的唇。
-
云殷进了殿就关上了门。木柯只能在门口干等。
等的时候,门里传来的动静让他心惊肉跳。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劝劝,门就被打开。
云殷衣衫齐整地走出来,除了领口微乱,看上去挺正经。
……他是说,没他想象的那么激烈。
他咽了口口水,刚准备劝几句,就听到云殷道:“让御膳房把早饭送过来,别做太油腻的。做点陛下平日里爱吃的。”
木柯愣了愣。
很快,他反应过来,赶紧躬身称是。
吩咐了人,他跟在云殷身后,而此时此刻的京城,已然恢复了平静。
其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昨晚都是个不眠之夜。昌平动手之事早有端倪,朝中未必没有听到风声的。只是皇权之争牵连甚广,很少有人敢轻易站队。
等到天亮,各自从眼线那收到了宫内的消息,便也尘埃落定了。
公主府自然是被围了,连同一起下狱的,还有魏家一干人等。罪名自然是谋逆,定了这样的罪名,就再无转圜的余地。
这一回,就连蔺平都没有说什么。
一切进行得悄无声息,待到午后,澄明殿前的阶上已经干净如初。
淡淡的血腥气逐渐被风吹散。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木柯来报:“王爷,陆掌印找到了。”
然后,他附在云殷的耳旁说了几句话。
云殷的手一顿。
“知道了。”他道。
木柯察言观色:“……要让刑堂的人审吗?”
刑堂是云氏的刑堂。
他们内部一直有个说法,进了刑堂,基本就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
云殷没说话。
片刻后,他道:“让他直接来找我。文政殿。”
木柯攥着的掌心松开,不动声色地吐出了一口气,应了声是。
*
陆重听到木柯说的话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王爷说,让我去文政殿找他?”
木柯不敢多说,只是道:“是。”
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陆掌印,你的胆子也太大了,那可是陛下!你带陛下出宫,且不说能不能成功,陛下的身份尊贵,你想过你什么后果么?”
陆重淡淡地道:“我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他的命就是许萦彩给的。
送李昭漪出宫,确认了他安全后,他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木柯哑然。
陆重对他的态度倒是意外,他道:“我袭击了你,你不觉得生气?”
他平日见木柯,总觉得对方过于跳脱。
只是云殷信任木柯,他也从不会多说什么。
木柯:“……”
他抽了抽嘴角。他生气有什么用。
面前这人命都不要了,就是个疯子。谁会跟疯子计较。
他没好气地说:“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说罢,他不再和陆重多言。
两人到了文政殿。进了门,木柯离开,陆重干净利索地跪下:“主上。”
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他怔了怔,抬起头,看到了云殷低着头的侧脸。
他正在翻手上的一份信件,上面有着云氏独有的火漆印记,这是内部的密报。
他将这份密报从头看到尾,然后,才终于感知到陆重的存在一般,抬起了头:“回来了。”
这个反应实在平静得不像话。
就像是陆重无数次出任务回来跟云殷汇报。
他心下意外,不免怀疑,却不知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送李昭漪出宫他筹谋了许久。因着云殷送他上位横生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