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座之外不值一提+番外(97)

未想看着一张白皮的兔子还藏着尖牙,又见他举止冒犯唐突美人,许寥二人当下来气,“作何凭白污蔑我二人,哪有你这样抢客的?你又是哪座楼里的头……”话出觉得不妥,忙忙把牌字咽了下去,“哪座楼里的公子?”

“逢月庭。”

“逢月庭……”许寥细嚼两声,随即扯开个轻蔑的笑呵出声,“这又是哪处不着名的破落地方,莫要自己来抬举自己。一个不懂规矩的跑来别人楼前抢客,这道街上没有这样的规矩!你且问问这位姑娘,是不是看你也嫌稚嫩涩口,不解风情得很!”

抬举自己,稚嫩涩口,不解风情。

这几声唱骂掷落有声,将附近经过的人都引了过来,指指点点。

但这些都抵不上那几个词带给虞兰时的冲击,他蓦地拉住今安,掉头往回走,走去那条方才避之唯恐不及的暗巷。

浮华驱去,满目黑雾,只剩二人,她被他推靠上墙。

眼前这个人,不懂他的独自矫情,和一腔被踩中的隐痛。

他也不会解释。

“这是做什么?”

虞兰时深呼吸几下,袖里指掌松松紧紧:“你可以教我喝酒,教我骑马,教些其他什么都好……我们换一处地方好吗?”

今安环胸道:“你怎么什么都要人教?”

他呐呐无语。

“按大朔男子的婚配律法,你这岁数即使无妻,也该有妾,怎么会被这种场面逼得如此。”

“并非所有男子都是这样,且我自小身子骨弱……”他用老借口说到这里,今安陡然饶有兴味地上下扫了他一下,目光里所含的意味,教他不敢再说下去,连怎么了都不敢问。

果然,不用他问,她语气凉凉地道:“你的身骨这般弱,将来娶妻房中,可怎生是好。”

这话实在太过直白。

他面上表情有一瞬的空白,不知作何反应,张嘴只是哑口,天降一把大火骤然将他从头烧到尾,恨不得扬成灰消失在这里才好。

见他退了一大步,一副要就地昏厥过去的模样,今安蹙眉:“这也不可以说吗?”

是不可以说。

对面又不是一群浑话无忌的糙老爷们,是一位往日只会捧书细嚼没见过世面的薄脸皮公子哥。

她扶额自觉失言,挥挥手粉饰道:“就当无事发生过。”甩头就走。

怎么可能当作无事发生,肚里仿佛吞了千斤石头,坠得他头晕脑胀,反复琢磨那一句“可怎生是好”。

原来刚刚旁人的几个词只是前菜,她这句才最戳他心窝。

“我知我年纪小,比不过旁人,身体也弱……”越说越差,越说越是心冷,惶惶然间竟找不出自己的一丝半点长处,可以说给她听。

今安听着他说话声有些异样,不由得回头去瞧,那身影萧索靠着墙,走近去,又见他匆匆垂下头颅,那满幅墨发随着洒了一身,在这巷中洒了一片水墨般的粼粼光影。

待到将他的下巴抬起,借着透进的一点昏光,才发现他眼尾泛红,还凝着一点儿水:“你这是怎么了?”

他还要扭脸挣开,又怕她生气再走,只得闭紧了眼眸,轻声道:“无事,只是……眼里进了沙子。”

第52章 籠中月(五)

他背靠着巷里墙面,那些粗糙的石子纹路就也似透过几层薄衣并皮肉,将他的心绪也硌得难受。

但即便这样,也不妨碍那一丝幽幽的冷香朝他侵袭,凉凉软软的触感从他的下巴划过,往上碰他的眼尾。

将他的满腔苦涩敲成急密的响鼓,要敲裂。

今安捏正他的下巴,微微仰头盯着他的眼睛:“你要说出来。”

“说什么?”

“把你觉得唐突、不快、是别人强加于你的东西,只要是你自己不喜欢的,就都说出来。”她松手,退开一步,“你好像从来不说。”

巷里的风携着河上琵琶乐缥缥缈渺,从二人中间拉开的距离穿过,掀起发梢袖尾。

他像受不了突来的寒冷,微微佝下腰,“因为他们说的都不重要。”他也不在意,他心里自有一杆尺衡量黑白,不受谁动摇。

除了眼前人。

但对你,是什么都可以。

“是吗?”那一丝半缕从巷口泄进的艳光在她眼中熠熠,“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快,为什么要哭呢?”

他当下别了别脸:“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不快,”他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句,又抿了下唇面,撕疼了那处破口,“……也没有哭。”

“那就当没有罢。”是她先说话得罪了人,今安也不好再追问下去这么让人没脸面的话,“倒是你这样的性子,以后想不被人欺负都难。”

每次见他都是一副软绵绵的样子,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笑,仿佛不知人间疾苦,仿佛怎么对待他都可以,他都不会生气。倒是让她许多时候模糊了界限,细细想来也不全是她的疏忽,他的态度也是问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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