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座之外不值一提+番外(194)

昏昏的光照不进他有些涣散的瞳孔,虞兰时闭了闭眼,须臾唤,“今安?”

她应:“嗯。”

这句回应扯着他的神思,虞兰时呼吸沉了沉,叹息一般,“我总是梦见你。”

今安折到他眉心的指尖顿了一下,“梦见我什么?”

“梦见你……”他声音轻轻,闭眼想了许久,随时要昏睡过去,“梦见你抱我,亲我……答应我。”

“所以我很怕,这几天都是我梦见的。”虞兰时说话句子断了好几回,越是教人听得模糊,“前夜是梦,昨夜是梦,今夜也是梦。”

他总是在意识不清的时候说许多胡话,之前醉酒也是。今安习惯了,慢慢抚着他的背,躺在静夜雪声中,听他伏在肩头的呼吸。

“只是做梦也没关系。”他说话声已经接近梦呓,断断续续唤她,“没关系的。王爷,今安。虞兰时惟愿你,今夜平安,岁岁平安。”

他话落,一把无形箭贯穿今安心口,惊痛她。

痛而致命。挡也挡不及。

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反应,直等到伏在肩头的人呼吸沉下去,火堆里溅出火星,噼啪一声,终于扯出她浸入潺潺春水的一副肝肠。

这是她在和平之地过的第一个冬天,远离北境厮杀遍野的风声,远离王城权势交锋的诡谲。数尽过往二十载寒暑,数不见这样一个夜。

将她溯生追寻放在一旁,安静地,在大雪夜里与一个人依偎在一起。

听着,将情一字掰开揉碎给她看清的人,说他惟愿她平安。

久久,四下谧静。

“虞兰时,”今安轻轻同身旁的人说话,知道他不会醒,“我也愿你,今夜平安,岁岁平安。”

——

眼见着雾明山夜猎后一日过一日,燕故一揣度着上位者的耐心,日日头悬刀尖,直至这日晨起来客。

旋回夺权伺嫡中心的皇六子早收尽少时张狂,受了他的礼,面上带笑:“燕军师好耐性。”

燕故一说谬赞,“殿下此行所为?”

“此行所为?”凤应歌说,“你如此不紧不慢,是当真打算替做了这座王府的主人不成?”

燕故一躬身垂袖道不敢。

凤应歌敛了笑:“罗闵两氏尚且被你耍得团团转,罗仁典独善其身不得,闵阿更是落下满门之祸,你有何不敢?”

“殿下。”燕故一不卑不亢,“闵阿刺杀我主的罪行,乃是殿下亲自所审所判。”

“雾明山的刺客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你一清二楚。”

“雾明山的刺客,是从闵府来,是前掌兵都督闵阿所派。人证物证俱在,下可聊慰民声,上可禀明天听!”

上位者踱步下来,目光如箭,“诓骗世人耳目的所谓人证物证,当真替你周旋得天衣无缝了吗?”

“这便足够了,殿下。”

话语掷地,堂中一静。

“呵。”凤应歌突兀笑了一声,“说起来,其实这许多人趋之若鹜的连州侯位置上,坐的是罗仁典,是闵阿,还是些其他什么人,本宫都不在意。棋子嘛,听话懂事即可。不听话了,趁早连根拔去。”

动摇一州根本的秘辛,他浑不在意,站定在最下面一级石阶,居高临下道:“换作你燕故一有本事,你也可以坐上去。”

攀金盘蟒的大袖阴翳落在头顶,燕故一弓着头颅,看那片阴翳飘来荡去,什么话也不能接,“殿下抬举了。”

这话应得无趣,凤应歌也不会当真,“本宫从不怀疑人心贪婪。若有例外,即是权柄不足也。燕卿,你胆子若能再大些,闵氏数代所累,你一朝便能得了。”

燕故一脊背僵硬,听上头砸下一句:“如此,当年燕氏满门凋敝之哀,也尽可消解了。”

大门未阖,穿堂风过,刮得燕故一宽袖鼓起,寒气窜背。

当年燕氏之祸不是秘闻,举凡王都当地官宦家中,多多少少口耳相传过一些,何况生来即可拿人生死的天潢贵胄。知道得再多些,源头奏章来自于哪里,他也可以轻而易举探查。

北境五年之交,令凤应歌对他复仇的心思知道得透彻,加之其人城府深不可测,串联一下前因后果,知道他目的所在,也无可厚非。

而如今他凤应歌刺破了这层糊弄的窗户纸,摊开明面,就绝不可能允许燕故一再装糊涂下去。

果然,迎着燕故一抬头看来的目光,凤应歌面上笑意加深,眼底毫无笑意:“若闵氏一族也不能消解,接下去便是已陷漩涡里的罗仁典。若还是不能,王都牵扯的那些世家也无法幸免。燕卿,你说本宫说的对吗?”

那片阴翳落在头顶一线,压迫眉目。

燕故一挺直了身背,垂目望地上漆黑洒金的凉砖,“殿下此行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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