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座之外不值一提+番外(101)

“仙人醉。”今安抚过一片利可割颈的翠绿竹叶,随口回道:“就是前几日你在烟波楼喝过的。”

那一口要划破喉咙的烈酒。

虞兰时不由得按上喉间。

今安睇他一眼:“是你不会喝,没有那么烈。”

最后挑了处高地,逢月庭中一栋最高的二层小楼的屋脊。

虞兰时还进了房内挑了两只杯盏,揣在怀里被今安提上屋脊时,瓷器声叮叮当当地撞成悦耳的一片。

坐稳后掏出来一看,半边掌心大小的圆口玉杯,杯身是纯白玉色,盛酒的内里点着红釉,一株梅枝艳艳,被他献宝般捧到今安跟前,桃花眼溢光:“好看吗?我自己新画的。”

今安接过瞧了一瞧:“这不是茶杯吗?”

“啊……”虞兰时顿悟,“我没有酒杯。”又顿了一顿,底气不足地,“都是一样的罢。”

不管他,今安拍开一坛,提起便灌了一口,几滴洒下,抬手抹去,转眼就看到他直愣愣看来的目光。

以为他要抛却盛进杯里喝的矜持,今安便将坛子递给他:“要试试吗?”

他接了过去,抱在怀里好一会儿,将坛口转了半圈,将刚刚正对今安的那一边转向自己。

复抬头,她已经仰面躺了下去,枕在双臂上望着夜空,亘古的星河流倒进眼中。

那一抹挑着漫不经心笑意的鲜红色,柔软地贴过深色的陶,沾着正从怀里熏上鼻端、令他目眩神迷的酒香。

第54章 星河醉

天穹如墨,繁星皆碎。

此间风盛,将围于身躯的衣袍卷成艳丽的漩涡,陷着二人。

一坛子酒泰半都被今安喝了,她面色如常,拄膝看着旁边,那个说要学喝酒的人,拿个杯子鸟饮了几杯,将自己喝得面红脖赤。

虞兰时抱着那个胖肚小口的酒坛子不肯放,像抱着什么稀奇的大宝贝。看那对桃花眼眯起的弧度大抵是醉了,如此也不忘了正背直身如坐案牍。

醉相倒也斯文。

就是有些吵。

他在给今安背诗。

是哪位大诗人的巨作,今安涉猎不深,说的什么意思,她全不关心。

只听其中一句“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①”,他反反复复,念了又念。

把今安烦得,顺手揪了一缕他被风刮到眼前的长发,将他的头轻轻扯偏:“别念了。”

他立即停住话声。从今安手里松开的那缕长发悠悠落回他肩肘,打了个委屈巴巴的卷儿。

长睫垂在眼下布成灰影,他问:“是说得不好听吗?”

四下阗静,愈称得他音色清澈,尾音是将要趋于成年男子的低沉,敲震人心。他用这把嗓子不依不饶地追问着,抛却了平日里恪守的分寸:“是我说得不好听吗?”

低低自问了几声得不到回应,他泄气蹙眉,抱起酒坛子要灌,被今安一把抢了过去:“好了。”

酒坛子被咯噔搁去她的另一边。

虞兰时没有反抗,只是全程以抗议的目光看着她。

在他平素万万不可能出现的随性,因着酒意再不遮掩。有点难缠。今安无奈地阖目:“你明天酒醒会后悔的。”

“怎么会后悔。”他无声地说出这几个字眼,她没看到。

这一处倏忽静了下来,只有风扇动了月光与他眼里的迷雾。

她闭上了那双美丽而盛气凌人的眼睛,静静地仰躺在那里,短暂地松懈着。戒备一去,不设防的姿态就令伪装的窥探者愈发肆无忌惮地,垂涎。

慵懒伸展的身躯,被红衣裹着起伏的弧度,延伸向那张浓墨重彩的脸。

她的肤色并没有书上描绘美人时所谓的肤如凝脂色如雪,但绝没有人比她更称得上美人二字,抑或是,美人二字也不足以能够匹配她。

咫尺之距,在他伸手可及的,蜜釉般的光泽从锁骨的阴影处往上蔓延,寸寸铺就的轮廓眉眼鼻皆是线条锋利不带赘余,尤显得一张鲜红的唇,柔软而欲色深浓。

即使是在她神色极冷时,这张唇也是一道欲.望的擒获口。

他常常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但她的直觉何其敏锐,他的心思又何其猖獗。而不看,他也忍不住会想,只偶尔趁着无人注目的时候,才敢放肆。

就如今夜。

就如此刻。

虞兰时伸手,隔了尺距描摹那方寸间、收拢他一切心神的所在。

他险些如愿过一次,仓促、美妙而难忘的一次。

在烟波楼,为助她脱身。

将手贴上她的腰背丈量,甚至可以合掌包拢,错觉以为、轻而易举就能擒住那一段曲线与其内澎湃的力量。

当他无法自控地张指摩挲上她的颈颊时,必定也暴露了他眼里的贪欲。

她分明察觉到了,过后却只字不提,是不放在心上,还是和他一样陷溺其中,哪怕只有短短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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